第22章 第二更





這樣的反應,令他感到一口氣梗在喉嚨裡。




他很想問她到底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不顧後果,卻意識到自己沒有足夠的立場。




表兄妹關係只是他的一番說辭,她並不真的是他的表妹。




從程家出來開始,她的行事就好像沒有特定的規律,只是靠心血來潮、掐指一算,就決定了下一步要去哪裡,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




恰恰相反,風珉覺得她是將一切都算盡了,心中很明確自己要做什麼事。




他沉默地看了陳松意片刻,才道:“我現在甚至懷疑,我會在那個巷口遇到你,是不是也在你的算計中。所以去江南真的是你的目的嗎?”




他的話令少女抬起頭,臉上露出微微的錯愕。




見她露出平靜之外的表情,風珉心中竟生出了輕微的快意。




一路過來都是自己被她震驚,被她算在局中,現在自己也能讓她感到錯愕,看來她還不是什麼都能算到的。




“三少怎麼會這樣想?”




陳松意原本從袖中取出一枚碎銀,詫異地反問了風珉之後,她才拂去了碎銀上的塵土,然後在風珉的注視下取出錢袋,把這枚約三錢重的碎銀放在了裡面。




錢袋底部已經有一枚三錢重的碎銀了。




新的這枚是方才在書房,她成功把兄長的名字放進付鼎臣的視野之後,一出門腳下踢到的。




跟她逃出程家、遇上風珉的那天一樣,因為改變了命運,所以撿到了這三錢銀子。




捏著錢袋,陳松意心情有些微妙地想道,程明珠通過奪取自己的氣運,不斷地撿到東西就是這種感覺?




難道以後都是,自己每將命運修正一分,就會得到一點氣運的饋贈?




那數量會一直都是三錢銀子嗎?如果不是,銀子的數量又是根據什麼來定的?




她還記得上輩子程明珠奪走自己的氣運後,得到的饋贈千奇百怪,不知裡面有什麼規則。




她想著,將錢袋收回了懷中,見風珉還在等著要一個解釋,於是沉思了起來,該怎麼回答他。




這張名單是那晚她算出了埋屍地點之後寫下的。




有了屍骨跟人證,付大人肯定會把握機會殺回京城,可她卻不可能跟著回去。




所以在分道揚鑣之前,陳松意必須要想辦法讓兄長在他面前掛上號。




直接推舉不行,最好的辦法就是藉助這種特殊手段。




而且她也預料到了,風珉不會因為付、樊二人一問,就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




他多半會為自己編造出令一個身份,就像他之前宣稱自己是他的表妹那樣,來對自己加以迴護。




想到這裡,陳松意開口道:“謝謝。”




“……”




自己問出的問題,在這裡好像怎麼也不該用一個謝謝來回答。




風珉擰眉:“謝就不必了,你若當我是朋友,日後就少用這些折損自身的方法。你要做什麼,儘可以跟我說,只靠你自己一個人,力量終歸有限,能幫你的我都會盡量幫。”




想到自己那幾個護衛裡,還有人排著隊想要來找她批命的,風珉心道:“回頭得勒令他們不準再這樣做。”




看他沉著臉坐在桌旁,猶如一尊英俊的雕像,在為自己的生死而擔憂,陳松意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她想了想,道:“其實我也沒怎麼算,這一路上我不過是把我師父交待的事都做了而已,沒什麼反噬的。”




風珉訝異地抬起了頭:“你師父?”




見他如此意外,陳松意笑著搖頭,道:“三少不會真以為那些都是我的安排吧?”




她起了身,走到窗邊背對著他。




“我只是一個被養在深閨的女子,就算看過兩本兵書,能推演一些事情,可又怎麼能知道那麼多秘密,定下那麼縝密的計劃呢?




“不管是從京城離開也好,選擇從陸路回江南也好,還有這幾日來的一切,都是我師父他老人家的安排。因為他身在京城,才能收集到這麼多信息,可又不方便離開,才會讓我來做——這許多的神機妙算,跟我卻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風珉心中立刻接受了這個說法,這樣一來一切就合理了。




唯有年長者的智慧跟閱歷,才能做得出這番佈置,唯有在京城深耕,掌握了豐富的信息,才能做到運籌帷幄,決勝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