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生命的射線

三人來到了土城邊緣的戈壁，土城人將這裡稱作廢灘，他們認為，土壤也有高低貴賤之分，那些最精良的土壤都被土辛用作了他們的身體，次一等的在孕育莊稼植被，而戈壁裡的沙土則是最下等，它們一點用也沒有，但自從出了虎子舅舅的事情以後，這裡對土城人來說卻有了那麼一點用，這便是神秘的——愚人流放地。

這裡是失蹤者最後失蹤的地方，成人心中都有一個鏡子，用來照射那些未被語言言明的東西，而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都會變成孩子的興趣，成為孩子冒險遊戲裡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他們來過這裡許多次，每次都不敢走的很深，即便是遇到仙人的那一次，也是仙人主動現身上前，而這一次，隊伍中有了果果，他的個頭和年紀成為了兩個孩子最大的勇氣，他們一直朝裡走，一別往日的猶疑。

“有沒有可能仙人只選擇他什麼時候想見誰，不是我們想找他就能找到的？”被烈日曬的滿臉通紅的葛根一邊往外滲著汗珠，一邊回過頭看著身後如出一轍的戈壁，開始對回程生出擔憂。

“仙人不會也看不見我們吧？”虎子撇著嘴，幾乎吶喊著，他的聲音十分沉重，因為這裡幾乎沒什麼風。聲音都被空氣凝滯住了。

“不會，如果他當真是仙人，他就一定看得見我們，哪怕他看不見，也能知道這個世上發生著什麼。”果果沉穩的回應。

這時候三個人都停下來了，他們坐在了一個飽經風霜的沙雕之下，沙雕為他們遮住毒辣的日頭。

“不能再往前了。我們就在這坐，等我們完全暴露在陽光之下就得往回走，一刻也不能耽誤。”兩個男孩順著果果的眼神望向了遠方，他們背靠著的是戈壁最後一個沙雕，而遠方則是一望無際的沙海，他們會迷失方向，真正的被流放。

“那裡面有我們認識的人嗎？”虎子若有所思的問。

“沒有，即便有他們存在的痕跡也被沙漠完全掩蓋了。”葛根回答。

“舅舅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他給我做了六個禮物，每年生日的時候母親就偷偷給我一個。”

“什麼禮物？能給我看看嗎？”

虎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泥人，遞給葛根。

“雕的真好看，像真的一樣。”

“他會變成人嗎？像我們一樣。”

“大概不能，神仙哥哥，你看。”葛根把他遞到果果手裡，果果的臉一下子變了顏色。

“你叫什麼名字？”

“虎子。”

“全名嗎？”

“對啊。怎麼了哥哥？”

“沒什麼，就是很好奇是誰給你取的名字，我以前也認識一個叫虎……子的人。”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媽媽，畢竟我們家就我們兩個人。”

果果伸出手摸了摸虎子的頭，把他攬到自己懷裡，虎子被這個舉動弄得熱淚盈眶，也許是似曾相識，也許是眼前的事讓他覺得害怕，總而言之，一個懷抱總是有功效的，要麼讓堅強的人軟弱下去，要麼讓絕望的人站起來。

“你以前咋從沒給我們看過？”葛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