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街對面的杜若看著這一幕, 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他們倆也沒做什麼出格的舉動。

    她才這麼想著,下一瞬就看到了顧澤之把秦氿的手放在唇邊飛快地吻了一下, 然後, 他們倆就手牽著手沿著街道往南走去。

    街道上,那些來來往往的路人不時對這對璧人投以豔羨的目光。

    杜若上了馬車,吩咐車伕遠遠地跟著。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街道上的行人也少了不少, 路邊那些鋪子的夥計都出來招攬客人。

    秦氿拉著顧澤之沿路隨意地逛著街, 等兩人走到隔壁的華盛街時,顧澤之的手上已經多了不少東西。

    秦氿美滋滋地一邊走,一邊吃著一串糖葫蘆,隨口問了一句:“你要吃嗎?”

    “嗯。”說著, 顧澤之停下了腳步。

    他的意思很明確了。

    秦氿只得也停了下來, 抬手把手裡的那串糖葫蘆往顧澤之的嘴巴送了送……

    這時,前方街道的盡頭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

    一隊三十幾人的禁軍騎著馬護送著一輛華蓋馬車朝這邊飛馳過來,在顧澤之和秦氿身旁飛馳而過。

    秦氿忍不住就朝那輛馬車多看了一眼。

    這輛馬車的規制顯然不是普通人,至少也是皇子、親王規制的,瞧著這隊人馬似乎是從南城門的方向來的。

    秦氿感覺拿著糖葫蘆的右手被扯了一下,又下意識地轉頭去看顧澤之, 顧澤之若無其事地從糖葫蘆串上咬了一顆糖葫蘆下來, 彷彿方才故意咬了下竹籤的人不是他似的。

    幼稚!秦氿好笑地看著他, 覺得書裡金光閃閃的大反派形象就快要崩塌了。

    顧澤之嚥下了糖葫蘆,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聽說, 皇上會今天‘送’二皇子回京。”

    言下之意是,剛才那輛馬車裡的人應該是顧璟。

    秦氿算了算日子,也想了起來。

    是了。

    顧璟與唐逢春的婚期就在後天了。

    “是回來成親的?”秦氿抬眼又看向了前方那支護送著馬車的隊伍, 覺得與其說“送”,不如說“押送”更確切一點。

    “是。”顧澤之輕輕地拉了下她的袖子。

    秦氿立刻就把手裡的糖葫蘆串又往顧澤之嘴邊送,他又咬了一顆,含糊地應了聲“是”。

    秦氿總覺得皇帝特意把人送回來成親的行為透著深意,於是又問:“那他還會走嗎?”

    顧澤之肯定地點頭:“會。”

    秦氿:“……”

    秦氿的表情顯得十分複雜。

    算算時間,冬獵也快結束了,也就是說,皇帝最遲下月初就會回京了,這也就意味著,顧璟在大婚後好不容易趕到南苑獵宮,就又得往回趕。

    顧澤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糖葫蘆串又往她嘴裡送,含笑道:“我們也快成親了呢。”

    秦氿又咬了顆紅豔豔的糖葫蘆吃,糖葫蘆外層的糖衣在口腔一點點地融化,那甜蜜蜜的味道從口中一直蔓延到心底、眼裡。

    “嗯。”她輕輕地應了一聲,甜甜的笑意止不住地從眸底流淌出來。

    她的笑容燦爛明媚,之中又透著幾分甜蜜與憧憬,就像是那春風拂過枝頭的滿樹花苞,明豔逼人。

    顧澤之看著她,眸子更明亮,更灼熱,也更繾綣。

    最近京中喜事多,先是二皇子顧璟於冬月二十七日成了親,次日,夫妻倆又被皇帝召回到了南苑獵宮前去認親。

    與此同時,宗人府讓欽天監算了吉時,一早代宸郡王向秦家行了納徵禮,送了聘禮。

    足足一百二十八抬從皇帝給顧澤之賜的郡王府中抬出,這支隊伍浩浩蕩蕩,有人抬聘禮,有人敲鑼打鼓,還有禮部與禁軍隨行護送。

    這至少有近百人的隊伍一路往忠義侯府而去,沿途吸引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聘禮除了宗人府準備的規制內的物件外,宸郡王府還自己還出了一份,湊了一百二十八抬,每一抬都是沉甸甸的,把挑箱子的扁擔也壓彎了。

    京中已經好些年沒這麼隆重的聘禮了,與之相比,此前二皇子下聘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一些好奇的小童少年隨著下聘的隊伍走著,想等著聘禮送到女方那裡時,好看看這些箱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聘禮。

    下聘後,宗人府和秦太夫人就正式為顧澤之與秦氿定下了婚期。

    這婚期其實早就定下了,但只是秦太夫人與蕭夫人口頭約定,到今天宗人府送了請期禮書,才算走完了六禮中的請期這一道。

    因為只是走個過程,所以納徵與請期這兩禮都進行得十分順利,一個時辰後,宗人府和禮部的官員就離開了,只留下空氣中還瀰漫著爆竹獨有的煙火味。

    侯府的下人們全都走路有風,與有榮焉,今日的禮節如此鄭重,那也是侯府的榮耀,更代表著皇帝對宸郡王和忠義侯府的看重。

    秦太夫人彷彿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似的,一掃前些日子的低落,看著神采煥發,彷彿年輕了好幾歲。

    “氿姐兒,是蕭夫人和宸郡王對你有實在是有心了,這次下聘走得這麼鄭重,以後這京中的人也會高看你一眼。”秦太夫人拉著秦氿的手,喜笑顏開。

    她一直擔心秦氿過去的那段經歷會被京中那些顯貴人家的夫人貴女所輕慢,怕她無法融入京城的圈子,以後可以放心不少了。

    有衛皇后的愛護,有夫家的看重,又有忠義侯府撐腰,以後誰也不敢看低了秦氿。

    秦氿也是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顧澤之和蕭夫人對她是真的很好。

    秦太夫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今天的下聘是這幾十年來獨一份的隆重。”

    “我只記得當年皇上還是太子時,給太子妃下聘時,才有這般的隆重。”

    “那會兒也像今日這般,沿途都有百姓看熱鬧,皇后娘娘當年還是在京城的衛府出嫁的……”

    回憶起這些往事,秦太夫人眸中閃著異彩,又有幾分唏噓。這一眨眼,就這麼多年過去了。

    “有道是,否極泰來。”秦太夫人說著又拍了拍秦氿的手,“你這丫頭啊,是個有後福的,你從前受的苦,都變成了福報回來了。”

    說著,秦太夫夫人唸了聲佛,捻動著手裡重新串好的佛珠手串,“我明兒要去皇覺寺上個香,還個願。”

    秦氿又在家裡關了兩天了,也想出去透透氣,笑眯眯地說道:“祖母,我陪您一起去。”

    秦氿隨著秦太夫人去了趟皇覺寺後,就又窩在府裡不出門了。

    距離大婚已經只有不到半個月了,她雖然不用繡大婚時的禮服,但是要試,試一回嫁衣就足足要花上半天功夫,接下來嫁衣還要再改,然後再試,只是想想,秦氿就覺得麻煩得緊。

    婚禮的其他事宜都有別人操持,除了試嫁衣外,秦氿只要忙她的針線活就好,又花了幾天,她總算把給蕭夫人的鞋子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