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什麼?!張氏目瞪口呆:“!!”

    徐家根本不是縣太爺的正經親戚, 其實也就是平頭百姓,這百姓都是怕官的, 張氏自然也不例外。現在要是在江餘縣, 她也許還有幾分底氣在,但這裡可是京城啊!

    “你……你真要報官?”張氏的臉上不由露出幾分不安。

    女人皆重名節, 張氏本來想的是,他們在這裡鬧鬧, 引人關注,李二丫肯定就怕了, 就要把她和兒子迎進府裡去了, 然後他們自然就能慢慢談條件了。

    但是, 這李二丫竟然這麼犟, 竟然不惜去公堂讓全京城的人看笑話?!

    秦氿似乎看穿了張氏的心思,義正言辭地又道:“徐太太, 現在這事不是你們不肯罷休, 是我。”

    秦則鈺回過神來,反正他姐說什麼都對, 他只管在一旁頻頻點頭。

    方才被秦則鈺三拳揍得鼻青臉腫的徐錦鵬拉了拉張氏的衣袖,可憐兮兮地說道:“娘, 我臉疼。你不是說我媳婦在這裡嗎?我媳婦呢?”

    張氏的臉色又難看了三分,敷衍兒子道:“別鬧,娘待會給你買好吃的。”

    見狀,那些圍觀的路人面面相看,一個個都動搖了。

    本來, 他們是覺得這對母子千里迢迢地來京城討個公道,實在可憐,尤其是張氏的兒子明顯是個傻子,他們也難免先入為主地對張氏母子產生同情,覺得是秦三姑娘攀了高枝,就背信棄義,拋棄了在老家的未婚夫。

    可現在,瞧著秦三姑娘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一開口就說去見官,態度如此光明正大,實在不像是心虛之人。

    於是,這些路人看向張氏母子的目光中不免就多了幾分懷疑,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這對母子莫非是故意來鬧事的?”

    張氏自然也聽到了周圍其他人的議論聲,臉上火辣辣的,又羞又惱,可是這事都到了這份上,她又怎麼肯就這麼退呢!

    張氏深吸一口氣,語氣軟下了幾分:“二丫,咱們有話好好說,哪裡有開口就說見官的道理?”

    她這句話一說,不少圍觀者看著她的眼神中就從懷疑變成了鄙夷。

    “是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嘀咕道,“他們就是來鬧事的,故意壞人家姑娘的名節呢!”

    “沒錯。若真有此事,這位秦三姑娘怎麼會這麼坦然地說要去見官!”另一個年輕的少婦深有同感地點頭道。

    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見:

    “我瞧著這個什麼徐太太一聽說報官,臉色都變了,這心虛的樣子怕是不敢去見官。”

    “真真其心險惡!”

    “我聽說,這秦家兄妹是不久前才剛被他們叔父趕出家門,現在又碰到刁婦鬧事,太可憐了。”

    “……”

    張氏只當沒聽到周圍的這些聲音,還在對秦氿說道:“二丫,做人是要‘講道理’的!當初我們徐家和你爹孃定下了你和我們錦鵬這門親事,該走的禮數都走了,該給的聘禮也都給了,就差一抬花轎抬你過門了。”

    “你欠我們徐家的總不能一點‘表示’也沒有吧!”

    張氏委婉地暗示秦氿怎麼也得給他們徐家一點好處,他們徐家在江餘縣雖然還算不錯,但和京城的富貴人家相比簡直就是天差地別,這二丫如今這般的富貴,從手指縫裡流點出來,對他們來說,也足夠了!

    秦氿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吩咐道:“來人,趕緊報京兆府。”

    “是,三姑娘。”大管事連忙應聲,又讓人趕緊去備馬。

    張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見秦氿壓根說不通,也心一橫,拔高嗓門道:“報就報,誰怕誰,我們徐家可是有聘書的,還有庚帖!”

    她下巴一昂,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在心裡告訴自己說,沒什麼好怕的!

    他們老爺告訴她了,只管鬧,這事錯不在他們,他們錦鵬與李二丫的婚事都是按著規矩走的,他們又沒有強搶民女!再怎麼鬧,罪也不在他們。

    若是鬧成了,他們徐家就能夠得到潑天的富貴,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們徐家想要改變命運,就看這一次了。

    “聘書?”秦氿動了動眉梢,似乎有所動容。

    張氏眼睛一亮,覺得抓到秦氿的軟肋了,強調道:“沒錯,我們有聘書,有庚帖。”

    這聘書與庚帖可是貨真價實的!張氏一下子就有了底氣。

    徐嬤嬤憂心忡忡地皺起了眉頭。她們不怕對方有聘書,這婚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李家兩口子可沒有資格為秦氿的婚事做主。

    這件事一旦鬧開來,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秦氿曾經被人許過親。

    就算這親做不得準,但也足以讓人在茶餘飯後嚼舌根,看熱鬧了。

    去歲秦氿被接回京的時候,忠義侯府與衛皇后統一了口徑,對外說法的是,秦氿是在十四年前流放的路上弄丟了,對於她被弄丟的這十幾年簡單地一句話帶過了,只說她被一對夫婦收養,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過去到底是什麼樣的。

    京中那些人也能猜到衛皇后不希望人議論秦氿的過去,也就沒人去提,但現在被徐家人這一鬧,可想而知,各種流言蜚語只會愈演愈烈,越說越難聽。

    就是顧澤之不嫌棄秦氿,將來秦氿無論走到哪裡,也難免被人戳戳點點。

    這輩子,她的名節都是白玉有暇了。

    徐嬤嬤欲言又止,悄悄地給秦則鈺使著眼色,想讓他勸秦氿先進府,這裡交給他們。

    然而,秦則鈺正凶狠地瞪著張氏,毫無所覺。

    秦氿看著張氏又道:“哦?那我倒要問問聘書和庚帖上,姓甚名誰,父母何人,生辰八字又是什麼?”

    張氏千里迢迢地跑一趟京城,當然不會空手而來,這眾目睽睽下,她也不怕,從袖中摸出了聘書,大聲唸了:“李爾雅,父李金柱,母趙阿滿,生辰八字是辛丑、甲午、庚辰、己卯。”

    一看張氏摸出了聘書,周遭的不少圍觀者又成了牆頭草。

    這聘書如果沒有作假的話,那麼說謊的人就是這位秦三姑娘!

    這些路人看向秦氿的眼神又變得古怪起來,有人質疑,有人義憤,有人輕蔑,也有人等著看熱鬧。

    “辛丑、甲午、庚辰、己卯。”秦氿摸著下巴喃喃重複了一遍,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興奮地撫掌道,“原來你們說的是她啊!”

    “徐太太,你們找錯地方了。”秦氿正兒八經地看著張氏,指了指她手裡的聘書,“你們要找的李爾雅,現在在二皇子府。”

    張氏:“!”

    周圍圍觀的百姓全都像是被掐住脖子似的,鴉雀無聲,再次被秦氿的話驚住了。

    這位秦三姑娘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