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看著秦氿目瞪口呆的樣子,顧澤之唇畔的笑意更深, 好像哄孩子似的又道:“乖, 再給我拿塊玫瑰糕。”

    秦氿:“……”

    她呵呵一笑, 從匣子裡拿起了一塊玫瑰糕,“要這個?”

    也不等他回答,她就直接把玫瑰糕朝他臉上扔了過去,然後轉身就跑了。

    顧澤之看著小丫頭的背影,抬手就接住了那塊玫瑰糕,輕笑出聲, 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愉悅:這丫頭怎麼就這麼有意思呢,總是讓他心情愉悅。

    秦氿沒跑出去幾步, 就又跑了回來,面無表情地對著顧澤之說道:“伸手。”

    顧澤之從善如流地伸出了受傷的右手。

    他白玉般的手掌上, 那裂開的傷口還在滲血, 傷口上沾染了一些細碎的草屑、泥土。

    秦氿一手拉過他的右掌放在石桌上,一手拿起水囊, 把清水澆到了他的手掌上, 沖洗他的傷口。

    跟著, 秦氿摸出一方乾淨的帕子仔細地擦了擦傷口周圍,又用另一塊櫻草色的帕子給他包紮好了右掌, 還特意打了個蝴蝶結。

    他靜靜地看著她, 沒說話。

    她的唇角抿得緊緊的,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但是她的動作卻又十分輕巧。

    她的手很小, 似乎只有他的一半大,手指白皙纖細,那粉嫩的指甲蓋閃爍著珍珠般的淡淡光澤,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掌心帶著薄繭,就與他一樣。

    秦氿給他包紮完傷口後,拿起水囊和點心匣子就直接跑了,一個字也沒再說。

    顧澤之垂眸看著系在右掌上的帕子,嘴角高高地翹了起來。

    銀色的月光斜斜地灑在他身上,映得那漆黑的瞳孔流光四溢,神情越發柔和了。

    不多時,陸陸續續就有人三三兩兩地從山林間策馬歸來。

    他們都是聽到了號角聲這才匆匆返回,有的神采飛揚地帶了些獵物回來,但更多的都是兩手空空,大部分人都沒想到今晚的夜獵會結束得那麼快。

    眾人都自發地聚集在獵臺附近,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了獵臺上的那具熊屍。

    那頭熊比尋常的熊更高大也更魁梧,即便是現在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裡,都像坐小山似的,讓人不敢小覷,這十有□□是一頭熊王,可想而

    知,要獵這樣一頭熊王並不容易。

    眾人興致勃勃地對著熊屍指指點點,氣氛越來越熱烈。

    等人到得差不多了,皇帝就走上了高高的獵臺,朗聲宣佈道:

    “今日夜獵的魁首是顧澤之和鬱拂雲。”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向著顧澤之和鬱拂雲這兩人看去,神情各異,有羨慕,有嫉妒,有崇敬,有好奇。

    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中,顧澤之和鬱拂雲一起走上了獵臺領賞。

    秦則寧這次只獵到了一頭鹿和一隻山雞,連熊的影子都沒看到,此時有些羨慕的看著獵臺上的熊,隨口嘆道:“鬱拂雲不愧是鬱拂雲,四年前的冬獵,我雖不曾來,卻也聽說過他憑一人之力獵了一頭熊回來。”

    “顧澤之的那手連珠箭更是堪稱一絕。這兩人連手,難道連熊王都不在話下。”

    秦氿深以為然,眉飛色舞地與秦則寧說起了方才獵熊的事,聽得秦則寧羨慕了,扼腕地想著:他怎麼就沒看到呢!

    秦氿挑著能說的說,把耶律欒被熊爪抓壞了臉的事也一併說了,不過,對於鄭鋒和端王世子的事略過不提。

    秦則寧挑挑眉,也送了耶律欒兩個字:“活該!”誰讓耶律欒膽敢覬覦自己的妹妹!

    與此同時,獵臺上的顧澤之與鬱拂雲已經得了皇帝的厚賞,齊聲謝了恩。

    顧澤之轉身從獵臺上退下,目光朝秦氿這邊望了一眼。

    兩人四目對視。

    原本還眉飛色舞的秦氿笑意一僵,想著自己還在生氣,頭一甩,蹬蹬蹬地跑了。

    秦則寧本來還想再問問耶律欒的事,可話還沒出口,就見秦氿突然就跑了,一頭霧水地眨了眨眼。

    秦則寧:“???”

    顧澤之看著秦氿如小鹿般輕盈的背影,把右拳放在唇畔,無聲地悶笑了一聲。

    他的右手上還包紮著秦氿那方櫻草色的帕子,這方明顯不屬於他的帕子引來衛皇后異樣的眼神。

    衛皇后心裡唏噓地嘆道:女大不中留啊。

    二皇子顧璟同樣也看著顧澤之,眼中掠過一抹異芒。他萬萬沒有想到顧澤之不僅毫髮無損,而且還得了夜獵的魁首。

    這麼說來,端王世子和耶律欒都失敗了?

    這麼好的機會,怎麼會……

    “父皇。”顧璟上前向皇帝

    施了一禮,若無其事地笑著,想打聽一二,說道,“兒臣真該和父皇一起走,就能看看澤堂叔和鬱將軍大顯身手了。父皇,兒臣……”

    “你退下吧,朕累了。”皇帝沉著臉,不想再應付顧璟,揮了揮手。

    顧璟微微垂眸,退到了一邊,沒有再追問,心裡琢磨著:看來還是得去問問耶律欒。

    皇帝又鼓勵了在場的勳貴子弟幾句,之後就打發眾人都下去休息,自己與衛皇后率先離開了。

    眾人皆是作揖,恭送帝后離開。

    夜涼如水,皇帝回了獵宮中央的永安宮,就宣了錦衣衛指揮使袁銘綱覲見,吩咐道:“袁銘綱,你派人去一趟端王府,傳朕的口諭,宣端王帶世子進京。”

    頓了一下後,皇帝又補充道:“就說朕給顧澤之定了門親事,讓他們來京城提親。”

    袁銘綱立刻抱拳領命,隱約也能猜到皇帝這次宣端王父子進京似乎別有目的,顧澤之的婚事不過是皇帝的一個藉口罷了。錦衣衛是皇帝的親信,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袁銘綱退下了,書房裡只剩下了皇帝與大太監周新。

    皇帝坐在御案後,對著掛在牆壁上的一把長弓喃喃道:“世子的事,不能交給端王叔自己來處置了,端王叔明顯就是一個偏袒的,不然,早該正嫡庶了。”

    周新也聽到了,只當做沒聽到,笑著勸道:“皇上,時候不早,您還是歇一會兒吧。”

    皇帝的龍體最近才稍稍好轉了一些,不能操勞。

    皇帝揉了揉眉心,讓周新伺候他歇下了。

    明天一早還有祭祀儀式,皇帝其實也歇不了多久,兩個多時辰後,他就又起了身。

    今早的祭祖儀式會從卯時開始,由皇帝親自主持。

    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準時來到了獵臺周圍,再次把獵宮廣場擠得熙熙攘攘。

    嗚咽的號角聲再次吹響了,在這啟明星緩緩升起的黎明,就透著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