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70、70

    遲疑了會,陳仰拿出手機放在腿上,用左手的手指戳鍵盤,給武叔發了一條信息。

    -武叔,武玉的狗是什麼時候養的?

    武叔過了會回的,他說忘了,記不清了。

    這個答案再次把事情拖進怪圈,陳仰放空了片刻,撓了撓小狗的下巴,就在他要去捏狗爪的時候,朝簡打開他的手。

    陳仰還沒怎麼著,朝簡就道:“我想吃麵包。”

    “那邊就有店。”陳仰指給他看。

    朝簡沒反應。

    陳仰福至心靈道:“現在剛吃完飯,不適合吃東西,對腸胃不好,這樣吧,一會走的時候,我們一起去買一點。”

    朝簡還是沒言語,面上也沒什麼情緒波動,唇卻抿得沒那麼緊。

    明媚陽光下的街頭,行人不擁擠不喧譁,步伐都是懶懶洋洋的,明星的地廣鋪了一路,偶爾會有粉絲湊上去打卡,羞澀或佯裝淡定的抱著手機邊走邊發博。

    放眼望去,四處都是和平而溫馨的時尚繁華,這就是青城的南街。

    不像東街,充斥著貧窮跟掙扎。

    也不像陳仰居住的北郊,忙忙碌碌行色匆忙。

    陳仰放鬆的靠坐了片刻,發現朝簡不知何時偏過身子,目光似乎對著一家花店。

    幾分鐘後,陳仰把“似乎”兩個字刪掉。

    “你要買花?家裡沒花瓶。”

    朝簡猛然側頭:“誰說我要買了,我買花幹什麼?”

    陳仰被問得一頭霧水,我哪知道。

    朝簡黑沉沉的眼睛盯住陳仰,嘎嘣嘎嘣咬著奶片。

    口中不知放了多少個,半天都沒吃完。

    陳仰被盯得頭皮一陣陣發涼,吃奶片就吃奶片吧,幹嘛還看著他吃。

    到家的時候,陳仰的購物袋裡多了幾個豆沙包跟菠蘿包,以及……一個花瓶,一捧花。

    朝簡叼著一個菠蘿包進房間,“啪”一下關上了門。

    獨留陳仰在客廳,面對著那捧鮮花。

    陳仰抱著花瓶去裝水,左手持剪刀,剪開花外面的包裝:“家裡竟然有花了。”

    不敢置信。

    “咔擦”

    陳仰剪掉花枝下面一截,呢喃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剪花枝,插花,這是什麼鬼。”

    他一邊吐槽,一邊把花都剪好了花瓶裡。

    擺弄擺弄。

    還蠻好看的,於是陳仰拍了幾張照片。

    朝簡買的那捧花大多都是花苞,它們在陳仰的照料下一個兩個的開出來,又一個兩個的凋零。

    四月風平浪靜的過完了,五月來臨,第五個任務沒有影子。

    武玉也還是沒消息,她的電話永遠都是不在服務區,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武叔武嬸也沒想過報警。

    想必是他們女兒這幾年有過長時間聯繫不上,後來平安回來的情況。

    可能還不止一次。

    武玉的事總會有結果,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再過幾個月還是一兩年,陳仰在等。

    陳仰希望她平安歸來,平安回家。

    這段時間陳仰在家吃吃喝喝,過得很輕鬆,有時候他會翻開那本《量子論之意識與世界的關係》,看不懂的地方多得是,他做標記的時候會想起孫文軍。

    那次的通話之後,孫文軍就再也沒聯繫過他。

    孫文軍說是去外地出差,如果事情順利,一個月之內就回來,約他吃飯。

    現在已經有一個月了。

    看來並不順利。

    孫文軍的原話是,不順利的話,回來的日期要看天意。

    概括起來就是六個字——盡人事,聽天命。

    陳仰不喜歡那句話,太過現實,也太過無力,顯得人的力量很渺小,在命運到來的那一刻,除了投降,別無他法。

    雖然那是事實。

    日子就那麼往前走,它在陳仰的等待中前往五月中旬,天熱了起來。

    人們脫掉外套,穿單衣,陸陸續續往家裡搬西瓜跟冰棍。

    夏天到了。

    陳仰手指的創面逐漸恢復,指甲長出來了一點點,挺醜的。

    每次陳仰在外面買東西的時候,手一伸,別人都要多看幾眼。

    有的還會露出噁心,發毛的表情。

    陳仰一律回以抱歉的笑容,天熱了,創面也好了,他總不能還裹層紗布。

    指甲長得很慢,他不是故意出來嚇人的。

    往往這時候,朝簡會掏出藥瓶,有時候倒幾粒吃掉,有時候不吃,只是捏在手裡,晃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朝簡吃藥的頻率徹底亂套。

    他再也不是一天三次或者一天四次,而是不定性的說吃就吃。

    藥效小到難以估算,吃完還是動不動就狂躁,發怒。

    陳仰依舊按照計劃表幫朝簡做復建工作,鼓勵並監督他的心理康復治療。

    效果最好的時候,朝簡能邁出去兩步。

    不能再多了。

    陳仰沒有失望,也沒想放棄,他是過來人,能感同身受。

    唯一讓他害怕的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朝簡會毫無預兆的盯著他,不說話,就盯著,生怕他變成蝴蝶飛走似的。

    五月底,陳仰吃著西瓜吹著空調,感嘆上半年不會再有任務的時候,任務就來了。

    第五個任務是陳仰裝備最齊全的一個,因為進來之前,他跟朝簡在外頭採購。

    短袖,長褲,棒球帽。

    一大一小兩個裝著日用品的購物袋,還有個揹包。

    陳仰那揹包很沉,兩瓶沒開封的李子園,一大盒奶片,一些零食,外加王寬友的筆記本。

    帶這麼多東西,結果發現這次的任務地點是小鎮,不愁吃的喝的。

    陳仰瞥了眼旁邊的石碑。

    前兩個字上面都是劃痕,密密麻麻啊縱橫交錯,看不清是什麼,最後一個字很清楚,鎮。

    xx鎮。

    陳仰跟朝簡的位置在石碑裡面,規則把他們送進了這座小鎮。

    石碑直挺挺的站在路邊,像被人用力敲過無數次,不允許它歪倒一點點。

    陳仰環顧一圈,山氣高遠,鬱郁蒼蒼。

    “我們在這坐會,等其他人來了再說。”陳仰把購物袋丟草地上,活動了幾下手腕,拿下揹包拉開拉鍊,給朝簡一瓶李子園。

    朝簡喝了幾口就沒再喝。

    陳仰沒開另一瓶,他喝朝簡剩下的,剛喝兩口,不遠處的樹叢裡就傳來一聲驚恐大叫。

    新人來了。

    陳仰咕嚕喝了一大口李子園,他擰上蓋子,把瓶子往揹包裡一丟,摘掉棒球帽,抹了把額頭的汗。

    樹叢裡的新人還沒跑過來。

    出事了?陳仰的腳步往那個方位邁,他忽地頓住:“有消毒水味,你聞到沒?”

    朝簡坐在石頭上面,對陳仰招招手:“帽子。”

    陳仰問他幹嘛。

    “我熱。”朝簡不耐。

    陳仰把手裡帽子丟給朝簡,看他拿著扇風,不由得一陣無語,怎麼不乾脆摘自己的。

    有細碎的聲響從那邊樹叢裡傳來,伴隨著漸濃的消毒水味。

    陳仰的腦中跳出一張臉。

    樹叢裡走出來一人,蠟黃的臉,烏亮長髮披肩,一身考究的手工定製打扮,手帶鑽石腕錶,每走一步都飄著消毒水味,他跟陳仰腦中的人影重疊了。

    真是畫家。

    他長袖長褲,束得很嚴謹,身邊跟著一個新人,剛才在樹叢遇上的。

    那新人是個頂著一頭藍色短髮的姑娘,她想抓畫家的衣服,又看出他的潔癖不敢碰,只是虛虛的挨著。

    陳仰跟畫家簡單打了招呼,就聞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他往朝簡旁邊坐坐,小聲說:“向東進來了。”

    這預防針打得有點晚。

    朝簡搖帽子的動作一停,又繼續,幅度大了很多:“人都沒出現,你就知道了,心有靈犀?”

    陳仰搖頭:“不存在的。”

    話音剛落,一道惡聲惡氣的吼聲從左邊飄了過來。

    “媽得!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頭都要炸了,再哭弄死你們!”

    向東叼著煙,穿的背心褲衩,腳上是雙人字拖,身後跟著四個任務者,其中三個哭紅了眼睛鼻子,另一個還算鎮定。

    “都他媽沒聽見啊?老子……”

    向東的罵聲戛然而止,他吐掉黏著嘴皮的菸頭,齜出森柏的牙齒:“想見的,不想見的,齊活了。”,,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  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