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雪 作品

260 此何人哉(大結局)




熊瀟鴿指了指剛上桌的菜:「這是從梁子湖撈的武昌魚。」



「有什麼講究?」方卓隨口問道。



熊瀟鴿笑道:「你說呢?」



方卓幡然醒悟:「嘿,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



周辛順著這句往下說:「萬里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今日得寬餘。」



蘇薇知道這是教員的詩,接過王風益遞來的兩個酒杯,說了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汪延緩緩接上:「風檣動,龜蛇靜,起宏圖。」



虞紅抿了抿嘴:「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



熊瀟鴿站了起來,舉杯道:「更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雲雨……」



王風益搶了一句:「高峽出平湖。」



眾人跟著舉杯,但在等最後一句。



方卓捏著酒杯,笑道:「神女應無恙,當驚世界殊。」



大家碰杯,飲下了第一杯酒。



這杯酒剛喝完,王風益又站了起來:「哎,我這杯酒有個名頭。」



方卓無奈道:「什麼名頭啊,吃口菜再喝,行不行?」



「大家覺得值得喝,那就喝。」王風益舉起舉杯,「今天納斯達克公佈的做空倉位都快空了,這杯酒就叫,殺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其他人紛紛贊同的舉起酒杯。



方卓見狀,一邊舉起酒杯,一邊說道:「空頭不值得我喝,這杯是給華夏第一投資人面子。」



王風益大笑,衝著熊瀟鴿揚了揚酒杯。



熊瀟鴿不屑一笑,但此刻也懶得反駁。



第二杯喝完,這才算是吃上第一口菜。



只是,也才吃一口,蘇薇的酒杯舉了起來。



方卓笑眯眯的說道:「你這酒也有名目?咱今天不管是誰,師出無名的酒就不喝了,我明天還有會呢。」



「這杯酒啊,叫小滿。」蘇薇提及兒子的小名,繼續說道,「象徵階段性的成果,易科和冰芯未來還有挑戰,但現階段算是小滿,為小滿喝上一杯,方大總裁,行不行?」



方卓沒有話說,舉起舉杯。



眾人喝了這杯雙關酒。



從第三杯酒到第四杯酒,總算吃了一會熱乎菜,大家也聊了聊易科今天出盡利空的股價上漲。



半晌,周辛舉起酒杯,但沒有說出理由,只自己先說了一句就幹了:「方哥,我敬你!」



方卓攤手:「看看,這就師出無名了。」



儘管這樣說,但他也同樣乾了這杯酒。



王風益見狀,連忙跟著混了一杯。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但食堂裡的氛圍越喝越熱。



虞紅沒找什麼由頭,只是提杯和蘇薇碰了碰,讓她坐到自己旁邊,低聲聊了起來。



汪延換到了方總身邊,他之前沒想到理由,這會倒是舉杯單獨碰了碰,說道:「新浪易科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方卓大笑:「好好好,汪哥,敬當年的惡意收購!」



這句話打斷了眾人各自的聊天,猛然為氛圍加了一把火。



「好啊,方總終於捨得露出本來面目了!」熊瀟鴿微微嘲諷,「惡意收購就是惡意收購,我看新浪沒事還在辯說當初的性質呢,汪總,你們從此分明瞭!」



「那也是好心的惡意收購。」汪延放下酒杯,「新浪的人,誰不愛方總?比易科的都愛!」



王風益笑道:「有蘇總愛嗎?」



汪延「呃」了一聲,你這……你敢說另外一位嗎?



「易科是方總的親兒子。」熊瀟鴿搖頭道,「看看今天這股價漲的,聽說易科最近立了個新項目,是做gpu的?這是要和誰競爭?」



他看向方總,但沒得到答案,又看向虞總。



虞紅不覺得這是個秘密,簡潔答道:「做計算卡的,以後會和英偉達競爭,我們在考慮更多的發揮產業鏈的優勢。」



這是總辦這幾天討論的重點,從設計到製造到封測的產業一條龍,它們各自環節都有了一流水平,也自然要發揮出整合的優勢。



熊瀟鴿微微思考,沉吟道:「英偉達這兩年的漲勢很兇猛,嗯,大家很看好它的轉型啊,不過,amd今年股價也很兇啊,我還以為你們要做這一塊呢。」



虞紅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涉及到這一塊。」



熊瀟鴿捕捉兩個字:「暫時,是暫時的?」



「兩個方向都需要付出。」虞紅看了眼方卓,繼續說道,「我們覺得任何一個方向有成績都是一個很大的提升。」



熊瀟鴿腦海裡綜合著易科的信息,舉起酒杯:「易科的技術實力很強,你們這個框架也好,來,敬易科!願易科永遠保持進步,永遠科技向善!」



方卓笑著說道:「你這個由頭有點糊弄。」



熊瀟鴿佯怒道:「這還糊弄?易科啊,這不能喝?」



方卓不舉杯。



「好好好。」熊瀟鴿拿著酒杯,說道,「方總,我問你個事,你當初騙我錢,你要是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絲的愧疚,這杯酒都得喝!」



「騙你錢?」方卓沉吟,搖頭道,「那都是16年前的事啦,算了算了,我給你找個由頭,敬這十六年!」



他舉起了酒杯,喝了不知道第幾杯的酒。



虞紅這時候調侃道:「熊總,你怎麼對16年前的事還耿耿於懷啊?」



熊瀟鴿放下酒杯,吐槽道:「是,你們不耿耿於懷,那是你們騙我錢啊!」



蘇薇「嘁」了一聲:「熊總,但你也帶人圍攻易科了啊。」



「我是受害者啊。」熊瀟鴿據理力爭,「哎,你們講不講理!我是受害者啊!我剛投的錢,一轉眼,哎,買地去了!你、你們……」



王風益懶洋洋的擺了擺手:「行了,老熊,你這樣小心眼的人,怪不得當不了第一投資人。」



熊瀟鴿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罷了,確實都是16年前的事了。



他重新倒了杯酒,捏著酒杯,情不自禁的感嘆了一句:「我倒也不是那麼耿耿於懷,但我現在想起來,彷彿還是昨天發生的事。」



「行,算你老熊記性好。」方卓笑道,「行了行了,可以了。」



熊瀟鴿舉著酒杯到了嘴邊,想著這些年和那一次對易科的圍攻,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方總,你當年就是故意的吧?你事後有沒有一點點後悔?」



方卓接過薇薇遞過來的酒杯,稍微有些搖晃的站了起來。



他搖搖頭,忽然大笑道:「哈哈哈,確實後悔。」



熊瀟鴿狐疑道:「真的?」



方卓繼續笑道:「我後悔當時沒騙到你們更多的錢!」



熊瀟鴿無語,抬手喝了杯子裡的酒。



方卓沒有喝,捏著酒杯,瞧見外面不知何時已經如鵝毛般的大雪。



他走向門口,瞧著這夜色中白茫茫的一片,只覺雪景漂亮極了。



方卓欣賞半晌,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熊瀟鴿瞧著方總的背影,想著他剛才說的話,想著十六年前,想著這十六年,想著易科與冰芯,想著他這一路走來幹下的事,忍不住搖了搖頭,天吶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此何人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