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方覺夏深 作品

3.再遇【1】

 崔智看著那張美麗的臉龐,心想:“你是怕小兒說太多,急著把他們支開吧?”

 肖珺招呼劉厚過來再幫他看看,她在劉厚雙耳旁擊掌問他有沒有回聲,又在他耳朵周圍按了會兒問他有什麼感覺。最後滿意地笑道:“真是大好了。”

 崔智總覺得這個姑娘很特別,她看病時非常大膽,出手猛準狠,不管隔沒隔衣服伸手就按。她有農家姑娘的能幹大方,卻不失大戶小姐的矜持守禮。她看病時態度溫和,讓人如沐春風,卻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肖珺見崔智什麼也沒動便問:“崔大哥不愛吃嗎?”

 “他平日說話刻薄,所以老天罰他口角生瘡。”劉厚嘲笑道。

 “姑娘別聽他的,我從小容易上火,都疼了七八天了,連嘴都張不開。”

 肖珺掃了一眼笑道:“你等我一下。”說罷起身進屋取出小小一個盒子來,讓崔智自己挖一點塗在瘡上,並吩咐道:“這盒給你,飯後睡前記得塗上厚厚一層,這期間你儘量少吃肉,停止食用米飯,改服紅小豆湯,兩三天就好了。”

 “這麼神奇,三天就能好,這是什麼?”

 “這是一種樹蠟和石蠟的混和物,石蠟經常用在姑娘抹臉的香膏裡,有潤澤肌膚的作用。

 樹蠟比較難得是每年春天我進山收的,你別嫌少我自己得的也不多。眼睛被風沙迷了或口角上火,塗這個很管用。昊兒上回用過後一晚上就好了。”

 “姑娘說好肯定好,你不要給我。我家小子也容易上火。”劉厚伸手就來搶。

 崔智立即把小盒子收入囊中說:“等我好了有餘的再給你。”他猶豫了一下問:“姑娘,你醫術高明,你這針灸能治奇怪病嗎?”見她不明白又補充道:“性格怪異的病?”

 “性格?”

 “對,死活不肯嫁人的那種。”崔智恨道。

 袁臻撲地一下把茶噴了出來。肖珺亦笑道:“我師傅只教我用針治常見病,你說的病我不會治,不過作為姑娘我提醒你一般死活不肯嫁應該是有意中人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崔智看看劉厚再看看袁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起身行禮道:“謝姑娘點撥。”

 “原來還有崔郎不懂的事情。”袁臻嘲笑道。他的視線不時投向肖珺,她朝他看去,他便移開目光,肖珺隱隱有些不適,剛想喝口水緩解一下尷尬,拎起茶壺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奇怪道:“咦,剛才我是加滿的呀。”

 “珺姑娘的茶太香了,主公喝不夠。”崔智立即回敬道。

 肖珺轉頭仔細看看袁臻的面色,小心地問:“你喝茶喝不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袁臻想了想說:“許是天熱吧。”

 “那尿多嗎?”此話問的突兀,倒把袁臻難住了,他又想了想搖頭說:“不多,大概是汗出的多。”

 “可是這裡有穿堂風,並不熱,而且你也沒出汗。”

 肖珺的話似有所指。崔智立即反應過來,嚴肅地問道:“主公出什麼事了?”

 肖珺搖搖頭又問:“胃口怎麼樣?睡的好嗎?”

 “胃口沒什麼。睡的……其實不好。”袁臻猶豫了下。

 “一直不好,還是近來不好?”

 “一直不太好,但近來特別不好。”

 肖珺拿起一顆蓮子說:“臻大哥,剝一顆蓮子給我看看。”

 袁臻為難地沒有接手。

 “臻大哥可是手腳無力?”

 袁臻氣餒地點點頭。劉厚大驚問:“怎麼了?”

 肖珺又問:“才剛我們進來,我的扇子突然落地,臻大哥本想去撿,可是彎腰到一半就不動了。後來你明明想去拿蓮子,突然轉拿酸棗糕。這是為什麼?”

 袁臻看著眾人關切的眼神無奈地承認道:“姑娘觀察仔細,就在你進來那一刻我突然關節疼痛,不過現在又好點了。”

 “這兒嗎?”肖珺突然抓住袁臻的手,按了幾處關節,痛的他滿臉通紅叫苦不迭。

 肖珺的神色越發嚴肅,她一把拉過袁臻的手臂,把脈半晌後眉頭緊皺,看得人膽顫心驚。

 “怎麼樣?”

 肖珺沒理會劉厚,又伸手去按袁臻的太陽穴稍稍一用力,袁臻大叫痛痛痛。

 “是不是被一個燒紅了的狼牙棒來回捶打的那種痛。”

 “是,你說的一點沒錯。”袁臻痛苦地說。

 “你最近除了手腳發麻,有沒有嘔吐?”

 “沒有。”

 “你嘔吐過。”崔智立即說,“我們來楚山的路上,你不記得了?”

 “哦,對,我以為路途顛簸,頭暈嘔吐,沒當回事。”

 肖珺盯著他問:“你想想從哪一頓飯後出現不對勁的感覺,比如口腔、肚子出現不適,你好好想想。”

 袁臻認真回憶了一番後說:“就在離家前一天大姐兒病了,那天晚上我沒去船塢是回家吃的飯,飯後覺得舌頭髮麻,我以為被燙到了。

 頭痛是昨晚後半夜出現的,我以為是受了風寒,思慮過多。就在剛才我突然覺得腿腳痠麻,連路都走不動,所以只能賴在姑娘的院子裡不走了。”

 “臻大哥,你可能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