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兄弟主義（四）

 絕後這個事在兄弟會是一個禁忌，牛伯遠禁止賤人們懷孕，禁止兄弟們娶親，可是從來沒說不許兄弟生孩子。所以雖然事實上大家都生不出孩子，可是兄弟們也不肯承認自己絕後。現在朱理大聲宣佈，只把眾人震得目瞪口呆。

 “這個，前面說的那些道理我都懂，可是子嗣這事也不用做的那麼絕吧？當年我和牛二哥也說過這事，我們覺得等到兄弟們老了，拿上一筆錢回去開枝散葉，也可以吧？”範希文說道。

 朱理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行，必須完全絕後，絕後為什麼就能開創萬世太平？因為絕後我們就無私，為什麼那些太平盛世都沒辦法長久，就是因為那些帝王貴胄、王公大臣他們都有私心，總是在勾心鬥角，鬧得多了就把大好的局面給敗壞了。為什麼那些朝代都活不過三百年？就是因為大家都有私心，大地主、大商人都想盡辦法把東西往自己家裡耙，豪強大族錢越來越多，地越來越大，貧苦百姓流離失所，一遇上荒年，那不就天下大亂了嗎？這日子都是你們親身的經歷，還需要我在多說嗎？不要說現在，就是上古堯舜禹的賢王之治為什麼終結，還不是夏啟有私心開了家天下嗎？為什麼老了再留個子嗣也不行，只要我們留下後代，就一定會形成一個兄弟會子弟這個階層，大家肯定會對這個階層大加照顧，今天你照顧了別人的子弟，明天你老了也有後來人照顧你的子弟，而且如果絕後這道門檻沒有了，以後兄弟會里肯定都是兄弟會子弟，那時候我們就會蛻化成一個封閉的統治集團，這樣不要說萬世太平，能像那些王朝一樣傳個三百年就不錯了。”

 這一次又是好一陣議論，朱理看他們這個樣子一拍驚堂，“其實絕後又怎麼樣呢？很多英雄人物都沒有後代，林沖沒有後代吧？林娘子張氏死了以後林教頭傷心人別有抱負，再也沒有找過女人吧？武松不也是？魯智深呢？李逵呢？不都沒有後代嗎？他們沒有機會留種嗎？當然不是，人家是覺悟高。”

 眾人面面相覷，水滸傳裡沒有後代的還真不少，仔細想想似乎大部分人都沒提他們有後代，過了一會範希文無奈地問道：“那我們兄弟會不自私又當如何呢？”

 朱理微微一笑，“不自私，都是出於公心，那即便會內有些什麼矛盾也不會你死我活，像什麼歷史上的七國之亂、安史之亂自然就不會發生在我們的身上。我們兄弟都是苦出身，又沒有什麼要仰仗那些世家大族，所以立場上當然是站在窮苦百姓一邊。至於將來，能拋家舍業加入兄弟會的肯定還是窮苦人多，世家大族從小錦衣玉食，怎麼捨得進兄弟會，就算進來了，他們家庭背景那麼複雜，想要升遷也是困難。這樣就能保證官府是站在廣大百姓一邊的。這不是長治久安的辦法嗎？你們看看本朝，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結果治出個什麼東西，那些士大夫都是有錢人，最後尾大不掉，弄得天下板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