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牧之的張麻子 作品

第61章 夜談

 生命就是在重複中度過,物質的侷限性已經決定了人類無法突破空間和時間的牢籠,科技的發展也只是把這牢籠擴大了,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裡,重複的生活就是生命的基調,一日復一日。 

 對於徐可瑩來說,她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已經適應了這樣重複的生活,甚至還有一些享受這樣的生活。 

 之前她雖然算的上精英這一類群體,有不錯的家庭,山河大學研究生學歷以及可以讓她生存的繪畫技能,可這樣的她也只是一顆螺絲釘一樣,只有被操縱的命運,只是不用為錢發愁,也許是一個小齒輪也說不定。 

 她不厭惡這樣的生活,得益於她良好的家庭背景,現實的壓迫並沒有降臨在她身上,又因為自己的無能,她雖然有一顆憐憫之心,可她也一直裝作看不懂,忽視生活中看到的可憐人。 

 一日復一日的重複她已經學會了無壓力逃避這樣的現實,時間久了她就學會了享受生活,忽視所有沒有降臨到己身的壓迫。 

 只是她一直明白別人所受的壓迫也是對她的壓迫,她不是也不會成為剝削者,所以作為大眾的一員,別人所受的壓迫早晚會降臨在她身上,除非她躺平,放棄向上的努力。 

 其實她有更好的人生選擇,就是繼續做先烈未完成之事,可時代的改變讓她沒有信心、沒有勇氣走上這條路,主要是她沒有能力,如果她有足夠的能量,就算是失敗她也會去嘗試。 

 弱小的她看不到可以成功的方向。 

 可魏信的到來‘喚醒’了她,讓她不再需要假裝看不懂,她要打破這令她感到厭惡的日子,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於是她越來越忙了,她現在就像是在為一座房間添磚加瓦,只是還看不到房間具體的形狀一樣。雖然這些瑣碎的事情她還看不到成效,但她喚起了比當初學國畫還要強烈的熱愛,她看到了希望的方向。 

 她很樂在其中,還不斷反思自己是否乾的不夠多、不夠好等等,她想要更加努力,更快適應自己位置,不斷從各方面壓榨自己,比她剛開始學習國畫時還要認真和付出。 

 人就是這樣,閥門一旦打開,這人就停不下來了,只有不停前進才能消除焦慮,不然心裡會覺得虧欠了什麼。以前徐可瑩還可以和她父親一樣淡然過往一生,留下實現不了的理想與夢想,寄希望於後代可以實現。 

 古代雖有愚公移山之標榜,但是且不問這真與假,就說子子孫孫可能完全繼承一代的志向嗎?愚公移山故事中如果最後沒有天神幫助,他的志向後代真的會繼承嗎?顯然這是不可能的,歷史已經無數次證明了。 

 留希望與後代不過是她以及父親的自欺欺人罷了,她有時還怪怨父親灌輸給她如此宏偉艱難的理想,可她最後問了問自己,願意放下嗎?結果不用說,她已經放不下了,只是苦於能力有限,深藏於心。 

 如果魏信不出現的話,她也一定會把這理想傳輸給自己的後代,至於他們願不願意繼承,這已經不是她可以決定的了。 

 得益於魏信的幫助,徐可瑩也可以浪遏飛舟了,不再需要慢慢準備了,她可以放開手腳,按照自己的理想努力奔跑,直到再一次遇到他們越不過的天塹,不過她想他們不會再次‘沉睡’了。 

 到那時生存已經意義不大了。 

 從師父家回來以後,她除了日常的國畫練習,就是學習曹瑞祥給的管理學基礎知識,因為是曹瑞祥自己編譯的,書中大多內容都是貼近現實,沒有很濃重的教條主義,她學起來也很輕鬆,她相信只要她把這些知識應用到現實中時,就是她完全掌握,學以致用之時。 

 她本來打算一會就去睡覺,這也是她最堅守的習慣了,也沒打算等魏信回家,他這幾天沒有一天不是半夜回來的,還驚醒過她幾次。 

 她還看著書,就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她知道魏信回來了,她也沒有了看書的心思,至於一會睡覺的想法也自然消失了。 

 放下手中的筆,蓋上本子,站起身,走出房門,看到了穿著一身筆挺西裝的魏信,魏信也正好看向她,二人都微微一笑,向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