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木桃 作品

59. 五十九 某島火山噴發,某人後宮著火。

 

這也佐證了“遊戲即現實”的觀點。

 

那時楚在洲看似在家裡打遊戲,實則遊戲裡的一切,都發生在同一個世界的另一角落。

 

楚在洲現在看著,還有點感慨:[六年過去了,這小崽子倒是成熟了——不過他還記得那些事情麼?]

 

系統:[權限不足……嗚嗚嗚我是廢物。]

 

楚在洲已經習慣,虛空挼了把系統:[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邪神碎片在他身上。]

 

玩家目前見到了三塊碎片。

 

一塊是路希開大引動的“邪神”降臨,被他捅死後,碎片融入身體;一塊是滿堂村盒子翻出來的,現在還在沒消化的狐狸那當茶包。

 

那兩塊都是實打實能看見的,而現在……

 

他總不能把路騫也給捅死,再掏碎片吧?

 

而且,他之前把好端端的純種人類撈出來,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難道邪神碎片還有改血統的能耐?

 

楚在洲思考著,沒注意到自己一直定格在少年身上的目光,被對方察覺。

 

********

 

大腦像是被無形的東西啃齧,動輒引發鑽心的疼痛,更令他難捱的是一股安靜又熾熱的視線,死死籠罩了他全身。

 

路騫皺起眉,睜開眼睛,猛地一下坐了起來。

 

周圍是一片漆黑,但狼很好的夜視能力,被他全然繼承。

 

在視線中,他看到了坐在他旁邊籠子裡的慄發少年,正茫然地盯著他這個方向。

 

手疾眼快關掉夜視能力、免得又亂加設定的玩家眨眨眼睛:“你醒了嗎?”

 

“幹什麼?”見不是威脅,路騫眉頭微微放鬆,冷淡地道。

 

“只是你一直沒有動靜,我擔心你死了。”

 

慄發少年語氣上揚,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靠近,路騫感覺他的聲音更加清晰:“原來你沒死!”

 

路騫:“。”他感覺自己好像被咒了。

 

“我叫安十初。”那慄發少年的臉頰貼在鐵桿上,琥珀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的方向,“所以,你還好嗎?”

 

“……我沒事。”

 

路騫鮮少見過這麼直白的問候,他不適應地舔了舔自己的兩顆犬齒,在糾結要不要主動斷掉這對話,最終還是低聲道:“路騫。”

 

“嗯?”少年歪歪頭,似乎沒聽清他在說什麼,臉更湊了過來,擠在欄杆中間,彷彿能看到那點嬰兒肥。

 

“……我叫路騫。”他耐著性子道。

 

[還真是我認識的那隻。]玩家表面一臉無辜,心裡吐槽。

 

[歲月是把殺豬刀,我的小跟班變成冷漠帥酷拽的冰山了!]

 

系統根據自己飽覽群書的經驗,篤定道:[玩家,這肯定是少年漫裡的傲嬌男二!]

 

那種一夜之間家破人亡、轉頭被重要的人拋棄,稱之為“我魚唇的歐豆豆”的類型!

 

楚在洲挑挑眉:[但他今年應該成年了,而且,我可是幹好事把他救下來的呢。]

 

一人一統在談歐豆豆的各種變化,而路騫也在觀察。

 

他們是一齊被送上船的,但昨天整整一天,他旁邊的慄發少年都暈著,蜷縮在一條薄毯中,像是隻奄奄一息的小狗,單聞血腥味,就知道傷得不輕。

 

路騫對此沒什麼憐憫,他本盤算著逃跑計劃,昨晚的大好時機,他卻不知為何頭疼欲裂,直接陷入了昏迷。

 

結果醒來就被安十初關心了一通“是不是要死了”。

 

到底誰看著才是要死的啊?

 

“你關心我,不如想想你自己。”隔了一會,路騫陰沉著臉說,“別死我旁邊。”

 

慄發少年醒了過來,動作間便把薄毯蹭掉了,露出了身上單薄的衣衫,深色的像是血一樣的痕跡沾染在布料上,從領口看能見到其身上層層疊疊的傷口,有些癒合成疤,但有些似乎還滲著血跡,那雙如蜜糖般的琥珀眼因失血過多顯得渙散,卻還執著地往他這邊看。

 

看著比他還小几歲,怎麼會傷這麼重?路騫下意識皺起眉。

 

卻見下一刻,安十初似乎被他冷厲的語氣嚇了一跳,那雙眼睛眨了眨,有淚花悄然氤氳。

 

“對不起。”少年縮了縮,壓抑著鼻音輕聲道,“我沒想死你旁邊。”

 

“我——”路騫“對自己一句話嚇哭別人”這件事驟然失聲,半晌才咬牙切齒,“我不是這個意思!”

 

系統:[哦哦哦對上了對上了,看起來真是個傲嬌!]

 

安十初輕輕應了一聲,垂著的眼睫上還沾著水意,看著可憐極了。

 

路騫還沒見過這種性子的人,他抿了抿唇,生硬地轉換了話題:“你怎麼會被他們帶到這裡?你沒有異化吧?”

 

“異化?”

 

“就是像我……”路騫說到一半,想起一般人沒有夜視,根本看不見現在的情況。

 

“——嗯?”

 

見少年拉長調子,路騫生怕對方又聯想到被他討厭上去,他磨了磨牙手攥著衣袖,壓低聲音:“你手伸過來點。”

 

玩家:“……?”

 

“做什麼?”

 

“叫你伸,你就伸,快點!”

 

安十初茫然睜著眼,將右手往前伸去。

 

下一刻,一塊柔軟又溫暖的事物,抵在了他的掌心。

 

他下意識逮住,然後用力地揉了揉,感受著絨毛自掌心滑過。

 

手感真好啊……

 

灰髮少年悶哼了一聲,耳朵這種特殊位置被揉捏,讓他尾巴毛都炸開了。

 

他雙手攥緊衣袖,從牙縫中擠出字來:“你摸夠了沒?”

 

玩家戀戀不捨收回手,他挪開的瞬間,路騫近乎是彈起坐正,然後也撞到了頭。

 

“嘭!”

 

“我知道了。”安十初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我不是。”

 

路騫沉著臉:“那你為什麼會被送到這?因為臉?”

 

“不知道。”

 

“那你身上的傷呢?”

 

慄發少年垂下頭,下意識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悶悶地道:“是我老師……”

 

老師?!路騫瞳孔一縮,難以想象這是多麼狠毒的人才能在虐待後把自己學生給賣了。

 

“不過,我不怪他。”安十初輕聲說,“他,他只不過是誤入歧途了。”

 

路騫:“……”

 

他想到了一個詞——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安十初:“而且阿遇……我弟弟在他這過得很好,沒有死,也沒遇到危險。”

 

“我已經很滿足了。”他又抬起頭,露出一個滿足的笑。

 

路騫:“…………”

 

他腦補了一通脅迫弟弟、虐待哥哥還給他洗腦的人渣。

 

臉色越來越陰沉。

 

他深吸一口氣,一時間不知要用什麼骯髒的詞彙去辱罵。

 

“那你呢?”安十初抿了抿唇,頭抵在欄杆上,“你為什麼會在這?”

 

[讀心卡,來一張!]

 

“我……”路騫張了張嘴,覺得無從說起。

 

他的經歷太過離奇,哪怕說出來,面前這個天真的傻子估計也聽不懂。

 

乍一聽到這句心聲的玩家一僵,笑容頓時更燦爛了。

 

陰惻惻的燦爛。

 

路騫回憶起過去的事情,記憶已經有些模糊。

 

他自小便生長在一個偏僻的落後村莊,偏僻到偶爾來個支教老師,沒堅持幾天就會因各種原因離開。

 

他喜歡讀書,但走不出這連綿的山。

 

路騫本以為日子就這麼過下去,某日他的父母卻突然激動地給他打扮一通,說送他去“仙師”那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