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氓 作品

第8章 鉅款被盜

 三郎回到理查飯店,真一早已等得在房間裡團團轉。見三郎回來,忙問: “少爺,怎樣了?”

 三郎一臉燦爛,握拳狠狠猛揮了一下,說道: “一切順利,順利得一塌糊塗,真一叔你快去吃飯去,我下午杜公館去。”

 真一道: “少爺,咱們不能把錢帶在身上嗎?我在你身邊還有個幫襯。”

 三郎笑道: “真一叔,財不露白,堅持忍耐二三天,這裡是上海大碼頭,小賊大盜非同凡響,守著錢是正經,小賊大盜是不會惦記我這個人的,沒事的。等這邊一切安排好,咱們就回家放船來上海運貨。”

 真一道: “少爺,你誤會我了,我是擔心……”

 三郎擺擺手,打斷了真一的話,示意真一快去吃飯。

 真一走後不久,飯店服務生來敲門,說樓下總檯上有電話找。三郎很奇怪,自己這趟來上海,沒人知道啊?在上海也沒有朋友,難道是真一叔?可真一叔知道房間號,應該直接往房間裡打啊!為什麼不直接往房間裡打呢?

 三郎疑惑歸疑惑,第一次來這十里洋場大碼頭,也許是人家的規矩。最後認為,可能是克倫威先生打來的電話。

 帶上門,三郎跟著服務生來到樓下,在總檯一側的電話間,拿起電話“喂喂喂”了多聲,聽筒裡才傳出一個傲慢的聲音: “江先生嗎?我是德發洋行的賈賣辦,你上午談的生意,克倫威先生很不滿意,”

 三郎聽了很不解,心想: 不會呀!談得蠻好的,中午飯吃得都醉了,剛分手才幾分鐘,克倫威老哥發酒瘋了不成?問道: “賈先生,克倫威先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賈先生答道: “江先生,克倫威先生其實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他只是覺得,你年紀尚輕,需要歷練,需要積累經驗。所以,吩咐我給你打足三分鐘的電話,然後,然後讓你學到第一個人生經驗。”

 三郎聽得莫名其妙,對方說話老氣橫秋,又神秘兮兮,毫無生意場上的客套尊敬。不由心生怒氣,質問: “我們與貴洋行的生意,素來是克倫威先生親自綢繆,賈賣辦,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賈買辦在電話裡“嘎嘎”而笑,說道: “江先生,三分鐘時間到,我的意思很明白,教你人生經驗。”

 三郎聽對方掛了電話,知道自己被戲弄,不由心底火起,卻又無可奈何,總不能電話裡伸手過去打人吧!只能罵一句“神經病赤佬”,返身上樓。

 三郎上樓,迎面樓上下來一個俊美小夥,頭戴禮帽,一身花格西服,手拎一個大皮箱。走動間英氣襲人,從樓上下來,差點撞上三郎。三郎急忙閃避讓開,一股幽幽的香氣,直鑽鼻孔,心中不由罵道: 他媽媽的,電話裡碰上個赤佬,這裡又見了個小開妖人,長得倒是人模狗樣,卻是個娘娘腔洋盤,弄得個人妖一般的香風飄飄。十里洋場,什麼古怪鳥人都有。

 三郎窩著火開門進房,到衣櫃前打開櫃門,準備把寫給杜先生的信拿出來,下午去拜訪。可櫃門打開的瞬間,腦殼裡就一片空白了,櫃子裡哪還有什麼皮箱,一切都化為烏有。急忙房間裡四處搜視一遍,空空如也,三郎知道,遭賊了。

 心念電轉之餘,立即知道,剛才的電話,是外合,必有內應,內應是誰?

 把服務生找來,三郎一把拿住,惡狠狠的問道: “我房間裡有電話,你為什麼把我引到樓下接電話?我現在遭賊皮箱丟了,你有我的房門鑰匙,你做什麼解釋?老實告訴我,我的皮箱哪裡去了?”

 服務生被三郎逮住,早嚇得目瞪口呆,說話舌頭也打了卷。知道自己闖了禍,渾身發抖哀求著。

 房客們也圍過來看熱鬧,飯店經理也來了,飯店門外的兩個巡捕,也被好事者叫了進來,後面跟著真一。

 真一見是三郎在和服務生糾纏,問道: “少爺,怎麼啦?”

 三郎道: “真一叔,這狗才騙我樓下總檯去接電話,等我回房,咱們的皮箱不見了,前後不過三五分鐘。如果不是裡應外合,怎會開了咱的房門?這狗才肯定是內應。”

 真一聽了,二話不說,伸手捉住服務生的衣領,舉起高高的,吼道: “小癟三,三隻手到太歲頭上動土了,老子五個數報完,不招,斷你爪子。一!”

 服務生嚇得只是哀求,告饒,訴冤,哪裡還會去理會真一的什麼一二三四五,兩個巡捕也甚覺服務生著實可疑。

 上海灘上,偷盜天天發生,裡應外合的家賊作案,多如牛毛。這個服務生見三郎是外地人,身攜鉅款,欺負人生地不熟,外因成熟了,只要有賊心賊膽的內因,作案就成功了。

 兩個巡捕認定了服務生可疑,手中銀環蛇樣的警棍一舉,大聲喝斥: “別吵!跟我們捕房去說清楚!”

 巡捕說完,押著服務生,帶上三郎和真一,就準備下樓而去。正準備走,那個茶房老頭上前攔住,對著巡捕行了個青幫中禮。說道: “何巡長,又辛苦您了,這位老闆的皮箱,是被白日闖的套箱拎走的。”

 他們敢情是老相識了。

 何巡長

問道: “老芥菜,你是怎麼知道的?看見了?”

 茶房老芥菜道: “何巡長,這二位老闆昨天住進飯店時,就被一老一少二位君子盯牢了。隨後,那位年少的,也在飯店裡開了房,三零六號,何巡長,不信你去看看,現在肯定是人去屋空了。”

 何巡長忙去打開三零六房間,一看情狀,果真不是正常住宿。此時總檯也已把登記簿拿來,何巡長瞄了一眼,說道: “不用看,沒用的。”

 茶房老芥菜道: “肯定是假的,那個年老的,從昨晚到今天,就一直在蘇州河的漁船上過的,不信去看,現在肯定也沒蹤影了。按我的觀察呀,這一對老少君子,本是上午就要動手的,只是懼怕這位老闆,沒敢!” 老芥菜邊說邊用手指一指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