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氓 作品

第7章 該死的狼狗

 “呯、呯、呯、呯、呯……”

 三郎打空彈倉,槍聲響徹群山,似奔雷,震盪著向遠方滾滾而去。

 剩下的四個鬼子,本就怒火萬丈,示威的槍聲傳來,是挑釁,更是蔑視。如此火上澆油,讓幾個鬼子氣得嗷嗷叫著,鼓勇急追。仇恨和怒火,已經使鬼子失去了理性,他們

只是機械的慣性的,要去殺死那個不露面的惡棍,更要施以最殘忍的手段炮製。

 三郎在前面帶路“逃跑”,鬼子在後面用槍聲和狗叫聲緊隨。有了滾石的經驗,一路上,但凡只要上坡,三郎只要看到大小石頭,通通向身後滾去,雖然砸不死鬼子,也讓鬼子吃足了苦頭。每滾下一次石頭,總能聽到驚呼、怒罵,和隨之而來的射擊。

 三郎不管這些,最初的恐懼已經過去,現在,三魂七魄歸位,已能各司其職,腦子已經是自己的。第一能思考到的,便是想通了面對兇殘,只有更兇殘,因為只有更兇殘才能活命。

 三郎邊跑邊向身後打上兩槍,以示挑釁,暗忖: 打鬼子和打野豬差不多,只是鬼子拿槍,野豬沒槍。野豬翻山穿林如履平地,鬼子只會渾身扎滿釘刺。這就是各有千秋,互有長短。

 所以才有: 以己之長擊彼之短,三郎越想越清明。

 繼續向前,這是一段相對草木稀疏的山樑,像極了一條牯牛背,前面斷崖上是最高處,中間凹兩頭翹,像極牛頭,只是沒牛角。牛背上,癩痢頭似的長著幾叢灌木叢。三郎向前走,在牛頭位置停下,這是一個高處的凹窩,邊上長著低矮的灌木叢,略前又是一片較大的灌木叢,正好隱蔽。

 埋伏在這裡,只是正好風口上,時間長了肯定凍半死。但此時殺鬼子信念戰勝了一切,和鬼子爭勝,決定了思維。

 三郎伺弄好自己,耐心等待,時間稍長就凍得受不了。掏出挎包裡的雞零碎,開始慢慢嚼,精華部分倒是雞爪和雞頭了,先留著,不知道後面還要怎麼搏命。

 雞骨頭沒口味,純粹是填肚子,但幾個鬼子現在是吃西北風,三郎油然升起精神勝利法: 本少爺財主闊綽的小日子呢!

 三郎在寒風凜凜中過著“神仙日子”,整整二個多小時,凍得縮成不見頭尾的烏龜,心裡就開始懷疑: 難道鬼子不追了?罷工了嗎!

 正狐疑著,前面牛屁股上,牛屎黃的鬼子頭,終於冒了出來,只是不再前進,趴那兒使勁觀察。鬼子學精了,不讓狗叫,還先觀察,矮東洋的學習能力超強。三郎對鬼子心生佩服,不由的歎服: 不進一粒米飯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如果沒有強烈的使命感,和仇恨憤怒的驅使,換誰也是懈怠敷衍,想好主意回去交差覆命了。

 正遐想著,突然,倆鬼子一躍而起,如離弦之箭,眨眼工夫,便跑出二三十米,分別隱身在灌木叢後面,槍口直指三郎的位置。

 這就讓三郎傻住了,這小鬼子都餓成癟蚤了,動作還這麼迅捷,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還是人嗎?

 鬼子和處子、脫兔聯繫在一起,也太妖氣了!

 記得小時候,教私塾的潘老先生教訓自己時,也解說過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說什麼唸書的時候,要像一個嫻靜的囡囡一樣穩當,玩耍的時候,要像脫困的野兔一樣靈捷。

 這是形容一個好學上進,活潑可愛的無邪孩童。

 而且要做到從外形到內實,都形似神似,懂了嗎?

 記得當時自己是這麼說的: “我懂了先生,扮演囡囡我會,扮演野兔我也會,囡囡和野兔變來變去的扮演,也會。可這樣有點像痴鬼,我爹會罵先生教的是妖精。”

 結果是,三郎的小手心上,捱了先生重重的戒尺,回家還要被父親罰跪。可也正因如此,潘老先生從此就對自己青睞有加……(以上描寫,是為後面的情節鋪下伏筆。)

 這些,不過是三郎的閃念間。

 這時另兩個鬼子和一條狗,又從牛屁股上躍出,向著自己飛奔而來。

 三郎看到狼狗,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就是這個狗東西,把自己追得狼狽不堪的,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再也顧不上瞄向自己的兩支黑黢黢槍口,急據槍瞄準,不料動作急慌帶動了灌木叢,暴露位置。

 兩個鬼子搶先開槍,彈丸在三郎身邊打得石屑四射,連頭都抬不起,只能向後一骨碌翻身連滾,向著山腰的松樹林飛躥狂奔。

 三郎連滾帶爬向谷底一步三丈,一步三跌,瞬間逃出七八十米,即便如此動如脫兔,鬼子的子彈還是“咻咻”的在身側飛竄。明顯感覺飄零的破棉襖,又被打了幾個窟窿眼,在進入樹林的瞬間,身側的樹皮被打飛,距離不足半尺,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