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請函4

別墅大廳的燈光明亮依舊,他們已經在門上耗費了不少時間,太陽的位置稍稍偏移,溫暖的陽光無法再折射進來,冷白無機質的燈光灑在每個人身上,讓他們略顯奇怪的神情清晰地暴露出來。




李毅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眼神變幻間,他又狠踹了大門一腳。




再回頭時,他看向在場人的眼神中警惕之色濃了很多。




耳機搭在脖頸處,面色陰沉的青年見狀又笑了下,他給人以一種很不好相處的感覺,別有意味的笑容跟毒蛇吐信一般。




他又開始看向在場的每個人了,這絕對不算是善意正常的打量,讓幾位女生微皺了下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喬七覺得對方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格外長,也格外冷,心跳漏拍間,他後背冒出的冷汗也更多了。




鬆軟的頭髮再度一簇一簇地貼在額頭上,對危險的敏銳感知讓喬七格外無措。




他想說不要這樣看他。




無法視物的狀態下,這種帶著惡意,好似要化為實質的打量,讓他渾身不自在,寒毛微微豎起,喬七有種身上所有溫度都要被帶走的惶然感。




但什麼都不知道的他,似乎沒有理由開口。




喬七輕輕咬著嘴唇,想借此來緩解心中的忐忑不安。




不遠處,一直說話的那人好似輕嗤了下,他似乎永遠不會好好說話,接下來的話跟從寒冬冰窟裡傳來似的,“基於此,知道最後只有一個人能活著出來的大家,想必做出的選擇和我一樣吧。”




他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字一頓地撕開了能夠維持表面和平的遮羞布,“大家應該都是給自己最討厭的人,發的下一張邀請吧。”




空氣好似被抽走,別墅內溫度又降了降。




還是沒有人出言反駁,像是在默認。




每一年接到神秘邀請函的人,最後都只有一個人能活著出來。窺探到背後血腥真相的眾人,在被迫送出下一張邀請函的時候,自然不會隨意挑選一個對象。




人性使然,知道下一個人可能會死於自己的這個決定時,他們最大的可能,便是選擇一個自己最討厭的人。




甚至,很有可能是自己巴不得對方早死的人。




別墅內又陷入了安靜,只這次寂得有些瘮人。




對於眼前一片黑暗的喬七來說,這種毫無動靜的死寂讓他很害怕。好像周圍什麼都沒有般,詭異的空洞讓他有種正在和世界漸漸隔開的慌亂感,本就濃郁的黑也跟要將人吞噬似的,如浮萍的空落感好似要將人溺斃的海水。




喬七下意識咬嘴唇咬得更厲害了。




他強迫自己不要亂想,讓自己消化青年話語中給出的信息,可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糟糕了。




周圍人中的隨便兩個,都可能有著什麼血海深仇。




而同樣地,這裡面也有一個人極其厭惡‘他’。




甚至——




很希望他能死在這裡。




會是誰?




連恐怖片都不敢一個人看,從小都是乖乖孩子的喬七,在得知副本的背景和自己的處境後,被嚇得不輕。




喬七的指尖忍不住也顫了顫。




這一顫,喬七才發覺自己身邊還有一個人。




肌膚相觸帶來的溫度,將他稍稍將恐慌中拉出來些。想到旁邊這是他的‘男朋友’,下意識因為這個身份,而覺得對方不會對他有惡意的喬七,就跟拉某種救命稻草般拉緊了對方。




自耳機青年不留情面的言語後,人群中開始有要化為實質的惡意飄蕩。




敏感的喬七分不清惡意的來源,在這種副本背景下的周圍人,似乎都不能輕易相信,身邊的‘男朋友’好似成了目前唯一能勉強確認的好身份。




喬七近乎是本能地往那邊貼了貼。




*




喬七的舉動自然引起了嚴歌的注意。




因為害怕,身邊人的手上都滲出了汗,嚴歌發現自己剛剛不是錯覺,喬七身上真的有一股很甜的香味。




之前還若有若無的,但在對方又出汗又靠近後,這股味道便清晰了起來,勾得嚴歌想忽視都忽視不掉。




喬七的手又嫩又軟,在對方握他握得更緊時,嚴歌甚至都感到對方嬌嫩的掌心被他壓得往下陷了陷。




喬七之前也這麼嬌的嗎?




屬於喬七之前的記憶似乎正在不斷地被刷新,嚴歌垂眸看向身側的人。




因為害怕,那張巴掌大的臉不僅沒了血色,甚至白到幾近透明,看起來可憐極了。




像是在竭力剋制,捲翹的睫毛顫抖的幅度其實很小,只輕輕地顫細細地抖,但配上他那過於失焦的漂亮眼睛,非但顯現不出來堅強,反而看起來更加孱弱。




嚴歌在喬七的嘴唇上停留了剎那,對方就連唇瓣也是又好看又嬌,被喬七時間不短地咬著後,泛上了一層很水潤的光澤。




看起來就很好親。




腦海裡閃過的這個念頭,讓嚴歌微皺了下眉。




他又張揚又多情的面容收了收,喬七視力受損,看不到嚴歌眼神中劃過些沉思和意味不明。




身邊傳來若有若無的溫度,喬七的手對比他的很小,在緊緊拉著他的時候,就跟在遇到危險後只能尋求主人庇護的嬌貴幼貓一樣。




要是往常,嚴歌早就格外自然地回握緊了。




這次停頓得卻出奇得長。




只是,在眼眸微垂斂去眼底情緒後,他還是安撫似的牽緊了。




*




別墅內過於壓抑的安靜持續了很久。




就跟緊緊鎖住紋絲不動的厚重房門一樣,別墅內的所有人都沉默地站在原地。




失明的喬七對時間的流逝完全沒有概念,不知過了多久後,有一道頗為溫柔的女生響了起來,“中午了,我們先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