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52 章





諸邑連連點頭:“女兒明白。女兒不怕。”




這種風險至少比和親小多了。




劉徹又道:“出使西域,雖任重道遠,但用不著公主親往。臣子出使與公主出使,意義也大不相同。”




公主出使,這件事的外交等級將直線拔高。什麼樣的國家需要帝王會談,什麼樣的國家需要皇子出面,什麼樣的國家臣子就可應對。而臣子中需要派誰。




每個人的含金量不同,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公主代表皇室,身份太重,與臣子不能比。此舉會顯得過於抬高西域的地位,放低大漢的姿態,也免不了會引來諸國揣測。認為此舉名為出使,實為和親。




諸邑聽懂了,但她也敏銳的察覺到,劉徹這話只對她說,問的是“你”,而不是“你們”。




她轉頭看向鄂邑。她是漢室公主,鄂邑也是。即便兩人受寵程度不同,但在公主的意義這點上是一樣的。




鄂邑回之一笑:“昨日我已上書請罪,請父皇收回我名下封邑,解除公主封號。”




除早就知道的劉徹外,劉據三人同時震驚。




諸邑張大嘴巴:“二姐,你……你……”




“王家與修成君之過父皇已經罰了,廣仲也已定下死刑。我亦有過,自然也當罰。”




“可你是公主,同他們不一樣。就算要罰,也不必這麼重。而且公主封號與封邑,怎是王家之侯爵與修成君之縣主可比。此事我們不知道,也就是說父皇還沒批准,對嗎?”




最後一句是問劉徹的。




劉徹點頭:“朕暫且未允。”




暫且二字用得極妙。




即便他先前沒有此等想法,至少現在他確實有了這個考慮。




鄂邑彷彿察覺到他的鬆動,跪拜再請:“女兒懇請父皇應允,去女兒公主之名,讓女兒以張騫副使之身出使西域。




“女兒願為國效力,替父皇分憂,他日歸來,再以立下之功贖今日之罪,復公主之名。”




這布棋很險。她若有立功,今日罪




()責消除,公主封號封邑復歸都不是問題,但若未有立功,帝王政令不可擅改。她又不受寵,前路會變成十分渺茫。




這點鄂邑不是沒考慮過,但她仍想試一試。靠自己去奪得公主榮耀。




劉徹神色閃爍,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道:“朕需想一想,你們都下去吧。()”




諸邑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選擇閉上,乖順地與眾人一同告退。




殿外。




鄂邑看向諸邑:抱歉,我沒想到你也會請纓去西域,我不是故意同你相爭。?()?[()”




諸邑搖頭:“我知道。你之所長比我重要。語言可以學。你即便沒有我的天賦,也只是學起來相較難一些,耗時長一點。




“但只需你願意下苦功夫,總能有所收穫。至少基礎溝通問題不太。而你之所長未必是努力可以做到。




“尤其父皇本就不太可能讓我去。我只是想試試。父皇……父皇雖然沒有明說,但看他剛才的態度,大概率會應允你。你真想好了?”




鄂邑揚起笑臉:“是。”




兩人選擇一致,倒也能理解彼此。諸邑不再勸。鄂邑福身告辭。




諸邑一聲嘆息,頗有幾l分遺憾。她轉頭看向衛長:“長姐早知父皇不會允我,對嗎?”




衛長點頭,看向漸行漸遠只剩一個黑點的鄂邑:“但她今日之舉倒是讓我有些意外。我本以為父皇會讓她思過兩年,或是削減封地,又或其他。




“卻沒想到她會如王信廣雲一般,直接自請去公主之名,收回封邑。不過她這招倒也聰明。




“雖然現今因阿弟求情,父皇或許心中芥蒂暫且消除,難保日後不會因其他情況重新升起。秋後算賬,懲處更重。




“但有如今之請,他日即便想起,也算重罰過了。只需她不再犯,父皇就不會再追究。”




諸邑點頭:“以她的處境,留在長安,日後婚事也不知會如何。王家婚事是沒了。可父皇能因太后遺願將她賜婚王家。往後未必不會因其他緣由再將她給趙家錢家孫家等等。




“那不是她想走的路。禍兮福依。沒了公主之名,她就有機會去往西域,倒也不完全算壞事。至少她可以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不錯。”衛長莞爾,“出使西域雖與和親不同,但仍舊兇險。當年博望侯幾l經艱辛,更被匈奴所擄,多次出逃又抓回去。




“雖則這回出使會在打下河西之地後,卻也只能保證途徑河西之地是我們的,不再是匈奴地盤。這點稍顯安全些,其他地界風險依舊。尤其西域諸國形勢不一,對匈奴態度也不一。




“此行不易,她若真能平安歸來,還立下功績,憑功復封,也屬應當。父皇對她自會刮目相看。她自此有了價值,再不會是那個可有可無,能隨時被捨棄的女兒。




“這般也好。如她真能成功,也算給往後所有公主立了個榜樣。告訴她們,於公主而言,前路如何,並非只有帝王寵愛一條。”




此行不易……




諸邑又




()是一嘆:“我知道,長姐不勸我是知道父皇會駁回來。而你也並非不想讓我如願,是恐我此行回不來。父皇也是此番考量。()”




劉徹可以舍鄂邑,卻未必願意舍諸邑。




寵愛有時是特權,也是枷鎖。




但作為被寵愛之人,已經因寵愛得到了許多別人沒有的東西,再來說這個就矯情了。




所以在這點上,衛長從來不提,諸邑也不提,嘆過便罷。




劉據上前拉住諸邑的手:三姐,沒關係的。今次不能去,不代表日後不能去。




等我們把匈奴這個威脅除去,與西域諸國建立友邦,成為他們仰望的存在,讓他們都來臣服。




到時候商路廣闊,一片坦途,西域跟咱們大漢後花園似的。你再去也不遲。()”




後花園?




衛長諸邑盡皆挑眉,這雄心野望可不是一般的大。




諸邑眼珠一轉,噗嗤笑出來:“好啊。那阿姐等著你把後花園做成。不過你可得快些,不然阿姐怕自己到時候老了,走不動。”




“阿姐還這麼年輕,我有信心,一定可以的。”劉據握拳。




諸邑笑意更大。




劉據又道:“阿姐既有語言天賦,就不要埋沒。即便不去西域,他日商路打開,我朝威望日增,萬國來賀,也很需要阿姐這樣的人才。到時阿姐可以去鴻臚寺,負責外邦事宜。”




諸邑眨眨眼,覺得這個安排好像很不錯。




但如今離萬國來賀還早,這段時間她不能光等著。




諸邑看向衛長:“長姐,現在和親雖沒了,但西域之行依舊。你預備的和親隨行人員便是換個方向,走另一條路也應當不會差。”




衛長自然明瞭她言外之音:“是。我會找機會讓她們作為鄂邑的隨行與幫手入使團,一同前往,做我們西域商路據點的先鋒,也算沒浪費了我一番佈置。”




劉據:……那你們可真是一點都不浪費。




諸邑眼珠轉動:“既有先鋒,便有後衛。尤其西域商貿,面向的雖是西域,但我朝才是重點。西域人員都需由我朝調配掌控。若我所料不錯,長姐是打算自己坐鎮大本營,輔助阿弟布控全局。”




衛長笑而不語,其意自明。




諸邑勾唇:“我來助長姐,一起做阿弟的左膀右臂。”




劉據:……不是,這西域商路之事我就開了個頭,還停留在書面計劃,啥啥都沒有呢。怎麼感覺你們已經把之後幾l年要乾的事全都安排好了?




劉據看看衛長,看看諸邑,又想到舅舅與表哥,眨眨眼托腮。




就這發展,以後他是不是可以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直接吊炸天?




嗷,腦子裡畫面出來了,簡直不要太爽歪歪!




哈哈哈哈。




美得情不自禁笑出來。




全然不知其腦補的衛長&諸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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