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26 章





摸一把淚,仰頭道:“左右都是死,我為何自己選個死。你且等等我,我去換身衣裳,同你一起上路。”




有開了頭,其他孩紛紛道:“對,我們也一起。”




姑姑大受觸動:“翁主沒有白救你們一場。好,既已無活路,與其落到張湯手,受盡折磨與屈辱,如我們大家死在一起!”




於是,眾人回屋翻找衣裙,白色衣裙好找,素色偏白是有的。大家一一換上,又在院子裡尋了白花摘下戴在鬢角,重新坐下來,一人手捧一隻酒杯,相視一笑,一飲而盡。




擷芳所速度快是真的很快,過片刻,們陸續倒地。




沒有人看到,在所有人都倒下後,擷芳睫微微顫了顫,等了會兒,確定身邊再無動靜緩緩睜開睛,站起身來。




看著曾經的姐妹與教導姑姑嘴角輕輕勾起。




朝廷查得嚴,們一群人,想逃自可能,若只有一個,卻是能賭一把的。




什麼隨翁主而去。翁主沒了,們也自由了,是更好嗎?




十多歲,有大好人。想死,所以得給自己找條活路。這處據點朝廷必會得知。只有據點毀了,據點裡的人全死了,事情算結束。




也唯有如此,知道秘密的人全在了,能得到真正的完整的自由。




擷芳摘掉頭上白花,來及更換衣服,直接在外面套了件深色的曲裾,手一揮,落燈火




。沒有走門,而是悄悄從院牆翻出去。牆外是僻靜小巷,正逢黑夜,寂靜無人。




擷芳落地後沒有停留,匆忙離開。在離開後久,朝廷人馬趕到,前門後巷全部堵住。




擷芳藏在看熱鬧的人群裡,特意用脂粉遮掩過妝容,使自己那麼惹人注意。




冷看著院落火光沖天,看著官兵忙忙碌碌,看著偶有一兩具屍體被抬出來。




聽到官兵議論:“火勢越來越大,能再進了。會出事的。”




“裡頭有好幾個人,我查過,全死了。只有一個昏昏沉沉,嘴裡唸叨著追隨翁主給翁主殉葬。都淮南翁主是瘋子,手下這群人也全是瘋的。”




“雖瘋,卻也算得上忠心。”




……




仔細聽著,確定他們並沒有發現有人逃離,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如此更好,等這把火燃盡便什麼都燒沒了,可永遠消失。




擷芳瞼微垂,握緊了手中的玉佩。




魚形玉佩,玉質並太好,雕工也一般,怎麼值錢,卻是的寶貝。




這東西原是劉陵尋來的,是為入宮假造身份需要用到的信物。只是突變故,計劃擱淺。




如今劉陵在了,信物在,機會便在。




擷芳轉頭看向皇宮方向,那是一條通天大道,成為后妃,寵冠後宮。




想試一試。前半過得苦,經歷過顛沛流離,如狗一般對人搖尾乞憐以求一頓溫飽;後來雖被劉陵所救再捱餓,卻仍舊受盡罵與拘禁。




後半,想要甜,有多甜要多甜。




也想要過一過舒舒服服高高在上的日子。




擷芳將玉佩收入懷中,再次回頭看向小院,被遮掩過的容顏即便看出往日美貌,可一雙睛仍舊澄亮有神,雙眸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星光。




嘴唇勾起,暗自在心中呢喃:




此後,世上再無擷芳,會有全新的身份,全新的名字。




********




南越太子府。




是太子府其實並沒有相應的招牌,畢竟這裡是南越,而是長安,此宅門上只寫了簡單的趙宅二字。




可宅子的主人卻真真切切是南越太子趙嬰齊。




十多年前,閩越國對南越國發動戰爭,南越敵,遂向大漢求援。劉徹派大軍平定閩越亂,此後又遣使者表彰南越王趙胡忠於臣屬職,請他入京。




趙胡害怕自己來了會被扣留長安再回去,便稱病言無啟程。病總有痊癒的一日,這辦躲得了一時,躲了一世。若是拖得太久恐惹怒大漢天子。




於是趙胡想了個主意,“死”兒子“死”自己,遂讓太子趙嬰齊代替自己前來盡忠,將其送至長安充當劉徹的侍衛。




既是侍衛,也是質子。




也為這點,他與其他侍衛同,有旁人沒有的優待,有一處錯的居所。




如今的長安若論狹義唯有宮城這一片,若論廣義則可分內外。




“外”指的是周邊各陵邑,“內”指的自是內城。若“外”是首都副中心




,那麼“內”是正中心的心臟。




鑑於內城多為皇家宮殿群,能在此居住的貴族與官員都非同一般,與長陵邑的顯貴們相比,有過而無及。




這府邸中又有一地理位置優越且規模格局都極佳的,位於未央宮北門附近,稱為“北門甲第”。1




衛青的大將軍府在此處。




趙嬰齊的居所也在,同劉陵的翁主府遙遙對望。




他在這已經住了十年。劉陵可在淮南王入京進獻朝賀時與家人相見,亦能在父母壽辰際提前上稟回家,他卻能。




十年,他已經十年遠離故土,困宥一隅,得自由了。




侍從進來時,趙嬰齊正對著窗戶,望著翁主府的方向出神。




侍從猶豫一瞬,終是走了過去,輕聲道:“主子,剛得到的消息,劉陵翁主於獄中自盡,已經沒了。”




趙嬰齊神色閃了閃又歸於平靜,淡淡嗯了一聲再言語。




侍從又道:“聽那原骨頭硬嘴巴緊的侍屬下也漸漸開了口,招出了許多東西。




“譬如翁主如何網羅孤兒孤秘密培養為所用;




“譬如如何通過昇平樓拉攏了皇親權貴,動聲色從他們身上攫取消息;




“譬如如何一邊籠絡了陛下身邊的近侍,一邊掌握他們的致命把柄。




“甚至聽聞好幾個探子是利用這人的人脈關係送進宮的。”




趙嬰齊仍舊點頭,沒有話。




侍從神色焦急,憂心忡忡:“主子,們會會……”




趙嬰齊抬眸:“你怕們會供出我?”




侍從欲言又止,答案顯而易見。自家主子與劉陵的關係即便少有人知,可那幾個心腹是瞭解的。這若是被翻出來,主子可怎麼辦!




趙嬰齊嗤笑:“你以為劉陵為什麼臨到死了,要攀咬那麼多人?別人都瘋了。行事確實瘋,是真正的瘋子。做每一步都有自己的目的。”




侍從愣住,一時沒明白過來。




趙嬰齊繼續道:“或許開始攀咬衛青確實是想在陛下心裡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雖死局已定,可能等到這顆種子萌芽。




“好過,自會讓別人好過。臨死前給敵人埋坑是的作風。可惜這步棋被劉據一個小小稚子給毀了。既此路已經走通,只能換個方式,當自己被刺激狠了大肆發瘋。




“你且想想,若你是陛下,攀咬一二人,你即便當時信,是是也會狐疑?可若攀咬了大半個朝堂呢?”




侍從下意識回答:“絕無此種可能。”




趙嬰齊輕笑一聲。




侍從頓住:“主子是,翁主此舉是為了幫主子遮掩?如此即便供出主子,在大半個朝堂的人裡也顯,可信度亦高?”




趙嬰齊搖頭:“劉陵手裡的人雖多,可真正緊要的秘密,捂得嚴實,非心腹能知。那幾個人對劉陵忠誠得很。沒有劉陵授意,便是劉陵死了,們也會吐露半個字。




“而劉陵?指望我給的繁兒做退路呢。供出我,的繁兒怎麼辦?只有我活著,活得好好




的,的繁兒在南越能好。”




侍從解:“那為何……”




“為了把水攪渾。”趙嬰齊轉動著手中的杯盞,繼續道,“水渾了,既在一定程度上給朝廷製造混亂,也吸引眾人注意,讓大家把精力都放這上面。如此更有利於的繁兒在渾水下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