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九齡 作品

第 43 章 有人少年登科,有...

 樓下一群考生在排隊付賬買朝食,人聲鼎沸,他們昨日黃昏吃飯時就結過賬了,拿著憑證直接去取吃食,有糯米做的定勝糕,水煮蛋,三丁包,油餅……滿滿的一托盤,真不少。

 羨煞排了許久隊還沒有吃上飯的考生。

 四人快吃完時,身旁的考生端著托盤坐下,一通狼吞虎嚥,末了扯著脖子喘氣,差點沒被噎死。

 外頭一聲鼓鳴傳來,貢院的大門打開了。

 沈持走出客棧,向貢院走去。在路上,匯入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過來的人群之中,他們來到貢院的大門前停下,等候主持此次院試的衙役們搜檢之後過龍門,入考場。

 侯考的童生們有老有少,府衙的書吏出來喊道:“長者先。”

 話音才落,白髮蒼蒼的老童生從人群中擠出來,顫顫巍巍地優先接受搜檢去了。

 有人少年登科,有人白髮不第,令身置其中的考生深深嗟嘆。

 “老人家這麼早坐進去,不會還沒等開考就憋不住要上茅廁了吧……”有年三四十歲,一看就曾經貢院多次遊的中年童生邊說邊笑。

 沈持對周圍人的言語充耳不聞,他在想,此次院試,要是遇到偏難的八股文題目,題象深微難以下筆時,他就選中規中矩的寫法,力求一個切中事理,章脈貫通,準確全面沒有疏漏吧。

 要是萬一考平常題目,對於考生們來說都能寫得不錯的時候,很難出彩,那便在八股文的繩墨之內,筆走偏鋒,抓住一點,挑起全文,以思致獨特取勝,這樣或許能令考官耳目一振,一舉奪得名次吧。

 費心想好對策後,輪到他被搜檢了。書吏坐於一旁,兩個衙役一人搜考籃,一人搜身,從上到下,從外到裡細細篩過一遍,末了說道:“該考生沒有夾帶之嫌,可放行。”

 書吏給他發放了考牌,讓他去考場找自己的號舍。

 他身後,岑稚緊跟著追上來,面色發白,鬢角有汗。

 “岑兄怎麼了?”沈持問:“身體不適嗎?”

 明明方才還好好的。

 岑稚:“我昨夜沒睡著,方才被搜檢時忽覺心慌,頭也暈了起來。”

 沈持這才留意到他眼下烏青一片,整個人沒精打采的:……

 這是怯場了吧。

 貢院的第二聲鼓鳴響起,催促考生趕緊入考場,坐進考號之中。

 “岑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沈持匆匆說了句:“管它呢,先拼了再說,別怕。”

 大不了三年後再來一趟,多大點兒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

 高考的娃兒們加油~~阿池也在考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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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持在一家人的凝視下坐上牛車,緩緩駛出家門。

 沒玉村今年赴省城趕考的童生不多,僅有四五名,但送考的儀式排場真不小,從村頭到村尾隨處掛著紅綢,各家敲鑼打鼓,一直把考生們送到縣城。

 沈持在老黃牛溫吞吞的步履中,拂著春風來到縣城與摯友們匯合。

 四人這次要騎馬去省城,是以提前在縣城專營馬匹出租的地方挑好了馬,付了押金、費用,店掌櫃十分樂意做這門生意,今日早早牽出馬侯著他們。

 馬鞍上還特意為他們纏上紅綢。

 沈持從掌櫃手中接過韁繩,拍了拍馬脖子,上馬。

 “祝小郎君此次應試獨佔鰲頭,考取功名歸道。

 “多謝。”沈持拱手道。

 出了城,四人對視一眼飛快地甩了一聲馬鞭,登時,駿馬馳如風。

 路上,有獨自趕著驢車赴考的老伯,嘴裡唱著“千鍾粟,黃金屋。”,一臉期待地駛往前路,以盼功名。

 沈持看到了不止一位趕考的老伯,看來從童生到秀才,很多人到老了還在這一階段掙扎。

 心中多少有點緊張。

 到了長州府半路休息的時候,有人騎著毛驢過趕考的學生很多,去晚了客棧滿客沒有住的地方,要在他們這兒預先定好房間。

 江載雪信以為真,問他們客棧離省城貢院有多遠,有沒有上房、熱水,晨起有沒有早點供應……

 都要掏錢袋子付定金了,沈持拉著他道:“他拿了定金,不過騎著毛驢趕到省城那家客棧給咱們訂房,難得會比咱們騎馬更快?”

 和後世一樣,去哪個地方旅遊都有人推銷旅店什麼的,沈持見識過,這種一般都是坑,不要理會的好。

 “還真是,”江載雪慌忙把錢袋子收好,婉言謝絕了對方:“走吧,咱們早早趕去住店。”

 沈持喝了幾口水,又騎馬上路。

 不到兩個時辰,即進入秦州府的地界,在此遇到一行同是騎馬赴考的年輕人,他們中有人喊:“長州府沈案首。”

 哦,原來是前年一同在貢院求學的同窗,他們是秦州府學子。

 沈持打馬上前與他們同行。

 他們之中有位叫做汪季行的考生,二十四歲,是上次府試秦州府的案首,學問非常好,做八股文文氣博大,說理透闢,非常出色。

 沈持曾與他打過交道,此人話不多,但博通經籍,叫人不敢輕視。

 汪季行是他這次院試很難超越的,沈持在心中給自己定位。

 他一一與他們見禮打過招呼,一道進城。

 到了城門口處,好巧不巧,又遇到了熟人。還是兩位,一位是慶州府案首吳鳳中,另一位是武州府案首陶滔,這二人當年在貢院的時候明裡暗裡沒少挑釁沈持,叫他當時發誓,此番院試要是蓋不過他倆去,往後一輩子吃素不吃肉……

 這二位顯然也沒有忘記沈持,一打照面,臉上就寫著“誰的文章好鄒敏說了不算院試見分曉,哼。”一行話,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沈案首,又見面了,榮幸。”

 “榮幸,吳案首,陶案首。”沈持回以淡然一笑。

 他眼睛時不時瞟向汪季行,並沒有把吳、陶二人放在心上。

 進城之後,沈持他們先去離貢院最近的一家狀元客棧瞧瞧,幸好還有上房沒有訂出去,叫他們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