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冬休（八）

 “族內出現了從來從來沒見過的高大紊獸？”

 千手佛間抱著個暖手的小爐，看著闖進房門，失去了往日冷靜的白髮少年，皺著眉把暖爐放在一旁，想要起身，卻是失了力道，摔回椅子。

 “是的父親！大哥他……哈，他為了救我們，隻身一人把紊獸引走了，方向在……”

 千手扉間拄著雙膝大口喘息著，這一路他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衝刺。

 他抬頭想為父親指明方向，卻是看到千手佛間帶了點悵然的眸子怔怔地垂著，只是盯著桌面上的書信，根本沒在看自己的手勢。

 一種無法言喻的冰寒瞬間順著脊骨爬上來，千手扉間因為急速奔跑而劇痛的肺部像是被人緊緊攥住了一樣。

 他突然意識到，千手佛間似乎並沒有打算給出救援，或者說無法給出救援。

 “父親……繪間堂姑她、她不是今天來嗎？”

 千手扉間聲音顫抖起來。

 “路遇暴風雪，延期十四日到。”

 千手佛間的聲音嘆息般落下。

 千手扉間整個人瞬間被抽去了脊骨失了精氣神，頹然坐下，殷紅的眸子微縮，指尖都在顫抖。

 “十四日……”

 那種怪物，就算盡了全族之力，怕是也撐不到七日，而十四日，太過遙遙無期……

 柱間大哥才剛開木遁不到一月，實力就算提升了，也不可能撐太久。

 繪間堂姑指望不上了，族人也不可能去追尋，那只是在白白送死。

 現在也只能期待柱間大哥會遇到宇智波澪然後獲救，但那幾率太渺茫了，可能性小到讓人絕望。

 少年反覆推算著，越推算越感覺那結果讓自己無法接受。

 兄長應當擁有更輝煌的未來，他應該有更盛大的退場，他不應該在這裡死去，不該如此。

 但我能做什麼？我缺少力量，我什麼都做不了……

 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滾落，白髮少年跪坐在地無聲流淚。

 各路神明啊，請保佑我的哥哥吧，請讓他活下來，拜託了。

 一向不信神的少年，為兄長向神祈禱。

 “扉間，起來吧。”

 千手佛間單手扶著額頭，輕嘆一聲，合上雙眼，斂去眼底的悲痛。

 他伸手攬起呆愣跪在地上流淚的千手扉間，把暖爐揣進他懷裡。

 順手摸了摸少年蔫嗒嗒垂下的髮絲，千手佛間少見地露出了點溫情的樣子。

 “這種事情以後會多著呢……你要儘早習慣。”

 千手佛間一直緊繃的臉稍微鬆弛，垂下眼眸，語氣溫和，帶著深沉的落寞。

 “父母，兄弟，族人，早晚會離你而去，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建設，臨陣才能不慌亂。”

 “變化永遠比計劃快，讓要讓身邊人安穩就要花更多的心思去謀算，永遠別安於現狀，永遠要殫精竭慮。”

 “扉間，堅強起來，這樣失神落魄，以後怎麼帶領族人前行？”

 千手佛間感覺自己的胸前衣襟被淚水浸溼了，千手扉間拼命壓抑著隱忍嗚咽很是讓人揪心。

 輕拍他哭得顫抖的脊背，千手佛間沒像往常一樣嚴聲呵斥，只是同樣眼眶微紅。

 算了，今日就不強求他冷靜剋制了。

 畢竟是一直仰慕的兄長逝去，這種事情，任誰都很難保持理智。

 柱間在這個年紀死去也好，身邊人的死亡會迅速催熟一個人，實力不濟但是思慮更周全的扉間會和當初的自己一樣飛速成長，在自己還能支撐的時候迅速蛻變為一個合格的年輕族長。

 再然後，自己就可以放手了。

 當一個人不再擁有比他大的人可以依靠的時候，他就是個合格的大人了。

 雖然有點辛苦，但是沒辦法，弱小是原罪，在痛苦的世界中掙扎著呼吸，這是每個弱者所必須要承擔的事項。

 千手佛間抬起頭，望著窗外的大雪，恍然若夢。

 柱間若是為扉間而死，這倒是……和自己當時的結局逆轉了。

 雖然拿柱間和扉間懷念過往不太好，但是真的太像了，像到看了這樣的結局忍不住地有了點虛妄的欣慰和滿足。

 若是當時死的是我就好了，溪間。

 雪落，死亡一樣的靜謐無聲，和當初一樣。

 千手佛間凝望著窗外，輕輕嘆了口氣。

 自從回族後異常鬆散的精神狀態此刻更顯憔悴，再也沒有了之前那般精明能算的模樣，頹喪出了點溫和佛系 的感覺。

 距離繪間歸族還有14日，而據扉間描述的那種規模的紊獸，不是千手一族可以抵擋的存在。

 而宇智波澪目前還無法信任依靠，千手必須有自己的對敵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