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昀 作品

第 23 章 撞見

 比起徐雲棲怎麼發現這樁事,熙王更在意兒子的身體,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想他今年四十出頭,依然興致勃勃,這麼一比,兒子這事越發讓他心裡蒙了一層陰影。

 熙王妃心情鬱悶地帶著兩個兒媳趕往齊家。

 齊老太傅是朝中最負盛名的儒學大家,是當世之巨擘,如今的內閣閣老荀允和,與裴沐珩都是他的學生,說他門生故吏遍天下也不為過。

 荀夫人病了,荀家今日由荀雲靈代母親出席。

 荀家馬車與王府馬車在齊府大門處撞了個正著。

 熙王妃拉著荀雲靈問長問短,裴沐珊這兩日又去外祖家住去了,徐雲棲這邊便跟二嫂李萱妍一起。

 李萱妍在路上還說她,“你方才傻呀,這事與你何干,你去摻一腳。”

 徐雲棲不知該說什麼,“我不是故意的。”

 徐雲棲模樣又美又軟,李萱妍就覺得她是個笨美人。

 “傻丫頭,不過傻人有傻福。”嫁了裴沐珩這樣的好郞婿。

 李萱妍親暱地拉著她進了齊家大門。

 荀雲靈攙著熙王妃送到齊家待客廳明正堂。

 齊老太傅的妻子老夫人也在世,熙王妃被齊家掌家太太迎進去,裡面秦王妃和陳王妃也在,齊老太傅這樣的人物,別說皇親貴胄,便是皇帝和皇后一早也遣人送了賞賜來。

 這場壽禮辦得隆重而氣派。

 荀雲靈在門口等著徐雲棲和李萱妍走近,她神色如常上前施禮,

 “給兩位嫂嫂請安。?()?◎?.の.の?()?()”

 徐雲棲看著她面露淡笑,將早準備的禮盒遞給她,“上回沒能給見面禮,今日補上,還請勿怪。()?()”

 荀雲靈看著那張四平八穩的臉,心中暗歎,此女該是很有本事

,方能逼得沐珩哥哥這樣對她,她笑了笑,欣喜地接過來,“多謝了。()?()”

 一行人進去給老太太請安,前段時日裴沐珩被封郡王,徐雲棲實則是郡王妃的身份,老太太不敢受她的禮,起身回禮,齊家可是真正的清貴之家,家風嚴謹,沒有人會看輕徐雲棲的身份。

 清正堂內坐著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夫人,曉得輕重,外頭的年輕姑娘少婦就不一樣了。

 客人太多,徐雲棲與李萱妍一道出來,去花廳落座,至花廳,見人滿為患,最後只能折去東面的水閣。

 齊家出身金陵,府中景緻也是依照江南園林打造,沿著湖邊石徑往水閣去,四處花影繽紛,雕欄玉砌,好不雅緻。

 路過水榭,李萱妍見秦王府一庶出的媳婦在這,二人素來親近,便乾脆拉著徐雲棲坐下了。

 徐雲棲坐在角落裡美人靠,望著水面波光粼粼出神,腦海還在想,若是外祖在世,裴沐襄的病情該要如何診治,沒有把脈,不能斷出病症全貌,雖說是那事上的毛病,引因也不盡相同,有的是因常年犬馬聲色縱情過度所致,有的是本身臟腑出現病灶,有的是錯飲了藥物導致萎靡,更離奇的只是心理作祟,並無他故,徐雲棲並不瞭解裴沐襄的詳情,不好亂斷。

 如今想來,長嫂謝氏攔著丈夫納妾,未必是不夠大度,怕是不想將此事張揚出去。

 坐下沒多久,聽到雕窗隔壁傳來熟悉的嗓音。

 那大理寺卿家的劉香寧坐在人群中,親暱依偎在荀雲靈身側,嚷聲道,

 “她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嫁了好郎君,方得上座,否則咱們在座的哪位不比她尊貴,她可是搶了本該荀妹妹的婚事。()?()”

 荀雲靈一聽這話,連忙皺眉,推開劉香寧,

 “姐姐快別這麼說,她是天子賜婚,名正言順,礙著我什麼事。”

 換做過去,她必是順水推舟任憑旁人嚼舌根,敗壞徐雲棲。

 如今卻是不敢,待會父親要來赴宴,若是回頭傳到父親耳郭裡,指不定夠她吃兩壺的,母親已再三囑咐,叫她莫要輕舉妄動。

 荀雲靈這番舉止落在姑娘們眼裡,便是高山仰止,一派清正。

 “不愧是荀閣老的女兒,荀姑娘論胸懷可是我輩楷模。”

 劉香寧替她委屈,“姐妹是不知,上回在行宮,她可是故意將那水往我身上潑來,害我疼了整整一月方好,我便罷了,可憐芹兒,至今還躺在床上呢。”

 荀雲靈回京後去探望過蕭芹,卻被蕭夫人拒之門外,荀雲靈這輩子都沒吃過這種排揎,想不通問題出在哪裡,“芹兒著實可憐.你可去探望過她?”

 劉香寧搖頭,“我去過,蕭夫人說是芹

 兒心情不好,不想見任何人,我只能打道回府。”

 荀雲靈一聽如此,心中放下心,可見不是針對她。

 席中,有一人是秦王府的郡主,平日便看不慣裴沐珊,連帶不喜歡徐雲棲,

 “可不是,每每瞧見她,我心裡就膈應得慌,要我喚一鄉下女為嫂嫂,我牙都疼了”

 這話一落,水廊外傳來一道嗤笑,

 “我看你不是牙疼,而是牙酸。”

 聽到這道聲音,大家面露惶恐,紛紛起身。

 十二王裴循搖著羽扇慢悠悠從雕窗外踱步過來,立在廊口覷著這些姑娘們,他斥道,

 “你們這些姑娘,整日無所事事,就只知道背後說人閒話。”

 秦王府的小郡主癟癟嘴低下頭,姑娘們顯然不太服氣。

 十二王回過眸,吩咐身邊內侍,“把她們的家世都記上,回頭稟報皇后娘娘,下一道斥書去各府,叫她們父母好好管教。”

 這麼一來,事情就鬧大了。

 除了荀雲靈外,其餘人紛紛跪下磕頭,

 “王爺恕罪。”

 一旦皇后下懿旨斥責,不僅家裡沒臉,也會牽連父親升官,大家這才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十二王可是說到做到的性子,他一個眼神,身旁內侍一個個認真逡巡過去,不消片刻已牢記在心。

 有些膽小的當場嚇哭。

 十二王沒做理會,繼續搖著扇子往湖心閣去,卻見雕窗隔壁水榭另一間也坐滿了人,而其中正有徐雲棲。

 大家方才將隔壁的話聽了個正著,生怕十二王連著她們一道發作,連忙跪下行禮,唯獨徐雲棲立著,朝他屈了屈膝。

 十二王看著立著角落裡的小姑娘,她穿著一件杏色的對襟長衫,下襬也是同色百褶裙,手裡拿著一個小扇柄,朝他含笑望來,她模樣清致灑脫,眉梢溫軟和氣。

 裴循那一刻心彷彿被什麼撓了下,生出幾分心疼來,他朝徐雲棲招招手。

 徐雲棲隨他一道邁出水榭,來到當中的水廊。

 裴循還未說話,徐雲棲倒是先瞅了一眼他的腿,“王爺不曾柱柺杖,可見是好多了。”

 說到這,裴循不得不佩服徐雲棲的醫術,“你針灸之道果真出神入化,上回針了半個時辰,我便好

了大半,再每日擦以藥油,如今已不怎疼了。”

 徐雲棲笑道,“一次並不能斷根,王爺若想痊癒,還需兩次。”

 裴循失笑,望了一眼漣漪款款的湖面,沒接這話,反而道,“那些話別往心裡去,她們眼皮子淺,不配讓你生氣。”

 徐雲棲聽了這話反而哈哈一笑,“王爺多慮,我沒有放在心上。”

 有的時候,她覺得京城這些世家女很無聊,不是攀比家世,便是攀比夫婿,卻從未想過,人要講眼光放在前方,放在高處,精力要放在自己身上。

 裴循看著面前豁達又明麗的姑娘,心想裴沐珩真娶了個與眾不同的姑娘,只是感慨之餘,也不免生出幾分惋惜,至於惋惜什麼,他亦沒有深究。

 “好,那我去了,你自個兒

 照顧好自己。()?()”

 裴循正待轉身往湖心閣去,卻聽得岸邊傳來一陣嘈雜聲。

 二人不約而同望過去,只見數名錦衣衛披堅執銳沿著水廊往水榭走來,裴循眯著眼立著不動。

 姑娘們也都嚇到了,有的躲在人群中,小的無處可遁,便小心翼翼探出半個頭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