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那座小四合院
顧立冬立刻明白了媳婦兒的意思,走過去把手裡的手電筒給到對方。伸手直接打開了最後一個官皮箱。
這個官皮箱比之前的幾個要大一點,而且樣式不一樣,只有一層。說是官皮箱,更像是一個大的扁平木盒子。
箱子一打開,就看到一個小木盒。小木盒再打開,就能看到一塊包著東西的紅布。
看到這裡,何玉燕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果然,紅布一打開,是一個油紙包。再打開油紙,映入眼簾的是一根被紅繩子扎著的人參。人參的主枝大概有成年男人大拇指那麼粗。周圍很多細小的根鬚被保存得很好。
顧立冬十分震驚地看向媳婦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
相較於夫妻兩人此刻的震驚。另一頭的許翠萍這會兒已經接近瘋狂。
昨天來了兩趟回收站,都沒能找到夢中出現過的那些藍寶石。那個時候,許翠萍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
果然,昨晚就沒再做關於藍寶石的夢。那一刻,許翠萍知道自己又被人給截胡了。
但是,到底是誰截胡呢?
今天上午,她沒有第一時間去回收站找麻煩。是因為她要想清楚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想了一個上午,甚至還為這個,把出入庫數據登記錯誤,捱了一頓批評。
但是,她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自己的那幾個藍寶石,肯定是被那個臨時工給拿走了。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清楚,為什麼自己去了兩趟回收站都沒能找到東西。每次找東西,回收站那個臨時工都在盯著自己。
所以,許翠萍認定了東西是被臨時工拿走的。同時,她的腦袋瓜子第一次那麼清醒。開始懷疑起之前的小木球、搖搖椅以及收音機,是不是那個女人給搶走了。
畢竟那些東西都是在這個回收站出現,又在這裡消失的。
這樣一想,許翠萍覺得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
當下她也坐不住了。吃過午飯就跑到回收站,準備找那個臨時工算賬。
哪成想到了回收站,才發現那個臨時工居然不在。倒是那個看報紙的死老頭又回來了。
於是,許翠萍又跟康大爺槓上了。吵架吵得那叫個精彩。要不是供銷社的倉庫主任跑過來把她拉走。怕是就要上手打康大爺了。
而康大爺雖然不怕,但他有點擔心何玉燕會不會被這發瘋女人給纏上。琢磨著等何玉燕明天上班,一定要跟她提提這個事兒。
畢竟那個瘋女人雖然沒有說清楚。但話裡話外都是何玉燕偷了她的東西。但是問她偷了啥,瘋女人又不吭聲。
——
“立冬,過來看看這個。”
被六個官皮箱接連震驚,夫妻兩著實震驚了好一會兒。畢竟無論是傢俱、字畫還是瓶瓶罐罐,兩人都無法估量具體的價值。
但是金錠、各種翡翠寶石首飾、以及那根人參,價值是有目共睹的。
震驚過後,何玉燕就開始從這些財寶中,尋找更多的線索。
很快,她就發現這些官皮箱,無一例外,統統在底部刻印了一個“顧”字。
何玉燕認出這個字的時候,忍不住對著男人說笑道:“這些東西都刻了顧字。真巧,跟你一個姓呢!合該咱找到這些東西。”
昏黃的手電筒燈光下,顧立冬看到媳婦兒雖然笑著,但是表情有點沉重,立刻就意識了對方的想法。
說實在話,他心裡也有點沉重。
沉重的原因對一些人來說可能有點可笑。但他確實覺得這東西應該找到它們的原主。
不為別的,只因為這些東西的價值有點太大了些。
之前媳婦兒撿漏的木球也好、搖搖椅裡面藏著的金箔也罷。就是破舊收音機裡面的錢票,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是,眼前的這些東西,雖然他不太懂,但是價值應該很高。顧立冬所受的教育告訴他,這麼巨大的利益,是不應該心安理得私藏下來的。
昨天打聽到的消息,這個小四合院的前主人已經死亡。而前主人的親戚並沒有人知道是誰。四合院已經掛在房管局的名下。這些財寶的歸屬在這個敏感時期就更加微妙了。
上交,怕是直接落到某些人的口袋。自己拿著,心裡總是有點不得勁。
何玉燕也看出了男人的想法。放下手上的東西走過去握住對方的手,輕輕摩挲了兩下。眼神中流露出只有兩人知道的想法。
輕手輕腳把東西歸攏好,何玉燕只帶走了那根人參。人參的包裝已經被他們拆除,繼續放在這裡,很有可能會變質。至於其他東西,他們兩決定再查一查,之後再做決定。
——
再次見到外面燦爛的太陽,何玉燕只覺得心情同樣燦爛起來。
剛在地下室心情百轉千回,說是不在意那是假的。但是她始終有種直覺,應該把這些財寶的主人查下去。查下去,可能就會有意外的驚喜。
再加上這筆財寶的價值太大了,心安理得地全部帶走她確實做不到。
原諒她這種外人口中的“假清高”。何玉燕做人做事的宗旨就是問心無愧。
而她選的男人,神奇地跟自己有著同樣的想法。這讓何玉燕相當高興。
兩人手牽手離開那座破舊的小四合院。去坐公交車的路上,再次遇到了昨天那位熱情的大媽。
大媽看到顧立冬牽著個很漂亮的女同志,有點不贊同地搖頭。但是,這兩人看著就是新婚不久感情又很好的小夫妻。她一個過啥。
只走過去輕咳出聲:“在外面注意點嗯。小夥子,這是你媳婦兒對吧!”
顧立冬笑出一口大白牙,十分自豪地點頭:“對,這是我媳婦兒,她人特別好。”
大媽被他這誇張的笑容給炫了一臉,這才繼續:“你們這是房子找到呢?”
顧立冬看向媳婦兒,何玉燕回道:“大媽,我們再看看有沒有更加合適的。謝謝你這麼幫忙。對了,我聽說前頭那有座廢棄的小四合院。那院子現在能買不?”
大媽搖頭:“你們可別看那地兒看著大,其實修起來可費錢了。”
那小四合院,從房頂到樑柱,再到主體結構,哪哪都要修葺。光是修房子的錢,最少也得小一千塊打底。
這已經足夠讓人退卻了。
再說,這房子房管
所並沒有掛出來賣。估計也是考慮到這一點。
反正啊!要大媽說,年輕人還是去“借”個屋子住。等著單位分福利房最划算。
——
見從大媽這裡打聽不到多少消息,兩人也沒失望。反而跟大媽道謝後就先回家去了。
“怎麼樣?還能託誰打聽?”
路上,何玉燕把這個事兒從頭捋到尾。結合小四合院的地理位置,加上時局的考慮。估摸著這房子還有些內情。
“沒事,那個地下室既然能夠隱秘那麼長時間。咱在慢慢找人查查,這一次好好查。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顧立冬說了這幾句後,就在心裡琢磨自己的人脈。剛找誰幫忙打聽比較合適。也不知道樓解放這小子,到底在這頭有沒有人脈?
夫妻兩就這樣邊思考邊回到大雜院。
大雜院今天好像也挺熱鬧的。剛走進大門,何玉燕就聽到孔大媽跟鄭大媽那誇張的說話聲。夾在兩人中間的,則是賴哈平這個沈家贅婿。
“哎,你們兩居然那麼早下班?”
孔大媽率先發現顧家小夫妻,大聲嚷嚷道:“過的事情,跟你們夫妻有關,過來聽聽。”
何玉燕聽到這話,先讓男人回家。把背上揹著的那根人參放好。這才就走了過去:“什麼事兒?”
賴哈平先是隱晦地打量了何玉燕几眼,見到何玉燕那銳利的目光。知道這小媳婦不好糊弄。收起他那套花花腸子,認真道:
“我聽清清說,咱大雜院之前申請那個地下汙水管道鋪設,上頭一直沒有個消息。這不,我瞅著這是個好事,對咱大雜院都有好處。就過來問問大夥兒的意見。如果大家樂意的話,這個事兒我願意給大家幫忙。”
何玉燕是想搞這個汙水管道鋪設,但可不想欠賴哈平的人情。
“這個事情我看咱大雜院鄰居的。大夥兒要怎麼做,我們跟著就是了。”
說完,不等對方反應,直接轉身就回屋裡去了。
“他這是想弄什麼事情?”顧立冬見媳婦兒進來,隨口問道。同時拉著對方進了裡間。把窗簾一拉,就準備把人參重新包裝儲存起來。
“說是弄汙水管道的事情。這個事兒不是董建設一直在跟進嗎?怎麼這賴哈平就想橫插一腳?”
顧立冬哼哼:“董建設的事兒,賴哈平這招呼都不打,就想插手?就董建設那小肚雞腸的人,說不得就給賴哈平下絆子。”
這頭顧立冬這樣說著,馬上傍晚的時候就被現實打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最近這幾天更新都會比較不定時。主要是週末兩天都去喝喜酒去了。最近尊嘟好多人結婚。
因為存稿已用完,只能現碼。所以一寫完就是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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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帶的建築物都是各種四合院、三合院、二合院。衚衕更是四通八達,人員往來不少。
而在這樣的區域裡,不少院子都住了人。但也有少部分院子並沒有人居住。這些沒人居住的院子,有些看著還維護得很好。有些則是破敗不堪。
金箔地圖上顯示的區域正是這一帶。但具體是那一戶人家,顧立冬並不知曉。
從自行車上下來,他推著自行車走在衚衕路上。準備把這附近的幾條衚衕都走一遍。以便確認最終目的地。
儘管他已經儘量小心了,但還是被在衚衕巡邏的大媽給抓著問了起來。
“同志,哪個單位的?來這裡做什麼?”
大媽看著眼前這陌生的男同志。高大的身材,手臂那鼓囊囊的腱子肉,還有眼角的刀疤。怎麼看怎麼有種太過霸道的氣質。總結,就是不太像個好人。
顧立冬看著攔在自行車頭前的大媽,無奈搖頭:“這位同志你好,這是我的工作證,請查看。”
這年頭在外頭,就是隔了幾條衚衕,只要住在那個片區的巡邏大媽,覺得你眼生,都會抓著你核對個人信息。這個時候,工作證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材料。
“哦,原來是機床廠的司機同志。”
大媽看到工作證的內容,說話的聲音也緩和了下來。但還是繼續自己的問題:“你來我們這走親戚?”
顧立冬搖頭:“我是個孤兒。平時休假的時候就喜歡到處走走。希望有一天能在路上碰上親人。”
這話可讓大媽吃驚了。這小夥子看著人模人樣、好手好腳的,居然是個沒爹沒媽的。還真是可憐見的。居然還想著在路上晃盪就能遇上親人。
大媽的同情心完全被顧立冬太挑了起來。也開始熱情地詢問是否需要她的幫助。
顧立冬的主要目的是來尋找那個地下室,可對什麼尋親沒興趣。當下,馬上換了話頭,問起這一邊的住房情況。
“大媽,這一帶有房子可以買或者借住嗎?我剛結婚……”
聽到是剛結婚想找個地
方住的。大媽的表情是徹底放鬆了下來。不是她自誇,他們這一個片區,無論是環境還是其他方面,都很方便。擱在舊社會,他們這裡就是皇城腳下,離天子最近的地方。住在這能沾不少龍氣呢。
大媽心裡這樣想著,口中卻開始跟顧立冬介紹起這邊各大衚衕的情況。
顧立冬聽了好一會兒,終於確定了自己要找的地方。
那是一座普通的一進四合院,算是這個片區裡規模比較普通的一處住宅。住宅的前任主人早些年已經去世。前任主人的親人就把這座四合院上交了。
至於為什麼上交,就涉及到前些年就開始實施的各類房屋政策。
目前,這房子雖然是掛在房管所的名下,但因為前任主人的一些關係。這房子並沒有被房管所拿出來賣,也沒有安排人住進去。
四合院這種平房是需要維護的。這房子空置了這麼多年,外牆雖然沒有倒塌,但裡面的幾間屋子,不少房頂的瓦片已經坍塌。院子裡面雜草重生,院牆更是長滿了各種青苔。
反正,這房子又破又舊又不是時下人喜歡的樓房。沒錢買房的人看不上,有錢買房的人更加看不上。
而且,這年頭也不興自己買房。誰家都是坐等單位分房的。
——
顧立冬聽著大媽洋洋灑灑介紹了一通,心中有數。面上不顯地點頭附和大媽:“謝謝大媽,我都聽明白了。等我再走走,看看哪家比較合適。然後再回去跟我媳婦兒商量。”
大媽本的。剛看著小夥子臉上有道刀疤,嚇了她一大跳,還以為遇上什麼壞人了。
結果一看對方的工作證,再一打聽那刀疤的起那幾座院子的好壞來。
“行行行,這住房還是要問問媳婦的意見。不過,你們反正也是暫時借個房子住。等單位分房就好了。所以,這房子最好借個一間屋子。”
這年頭私人是不能明晃晃出租房子的,但是可以私下裡跟房主協商租住,對外說是親戚。
還有一種就是跟房子產權所屬的公家單位申請租住。這種租住行為是合法的。很多房管所都會做這種出租的業務。
跟熱情的大媽道別後,顧立冬這次直接騎著自行車來到了目的地。
這座小四合院,他剛來到這條衚衕就看到了。因為這院子是這條衚衕最破舊的。顧立冬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就覺得這院子應該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了。
四下張望了一會兒,確定沒人在附近後。顧立冬咬咬牙,挑了一處塌了一半的牆頭,直接扛著自行車跳進了院子。
院子裡面雜草叢生,扛著自行車下落帶來的聲音並不大。
顧立冬先把自行車藏好,就開始了尋寶之旅。
——
這是一座典型的一進四合院,格局跟他們大雜院的後院一模一樣。就少了個前院而已。
他隨意打量了一下這些屋子,發現全部都沒有上鎖。有些房子甚至大門窗戶都是敞開的。從外頭就能到裡面空蕩蕩的樣子。有些房間甚至門窗都被人給卸下來偷走了。只餘下空蕩蕩的門洞。
這樣廢棄的房屋,顧立冬看著實在有點心疼。
四合院一般都是有地窖的。但顧立冬認為如果真的要藏東西,是不可能藏在地窖裡的。而這一進四合院,除了地窖之外,其他屋子的地下都有可能藏著東西。
按照慣例應該是先去正房查看。但顧立冬這人習慣逆向思維。他直接從面積最小的耳房開始找。而這一找,馬上就有了發現。
一進的四合院,光是耳房就有四間。那個地下室就是在正房的東耳房找到的。
準備來說,東耳房這裡藏著地下室進出的門。門藏在耳房角落的一塊大型青磚石下。只要把青磚石弄走,就能看到一個小巧精緻的黃銅鎖。
顧立冬把隨身帶著的鑰匙插進去。只聽得咔嚓一聲,這鎖就應聲而開。
到了這個時候,顧立冬卻停下了繼續的動作。直接從新上鎖,把青磚石復位。接著再次觀察了周圍的情況過後,扛著自行車就原路離開。
——
他並沒有直接回大雜院,而是掉轉車頭先去了趟鋼鐵廠。
在車間上班的樓解放,聽到顧立冬找自己也不意外。跟車間班長打了個招呼就直接來到廠門口。
顧立冬把提前買好的汽水塞了過去,自己也拿了瓶汽水一口氣喝完。接著長長舒了口氣。
“這是咋啦?”樓解放從小跟顧立冬一起長大,很瞭解對方的為人。見他這樣,估計是遇到什麼大事情。
顧立冬不好跟朋友說自己好像發現了很多好東西。但心裡有點緊張、有點激動、又有點為難。反正挺複雜的。這讓他決定暫時不進去那個地下室。而是準備跟媳婦兒一起,去見證那個地下室的具體情況。
見顧立冬只是笑笑,樓解放也不在意。而是直接說道:“你託我打聽的事情很容易就打聽到了。”
顧立冬放下手裡的汽水,直接看向對方。
而樓解放則是聳聳肩,笑道:“
你是不知道,那個叫許翠萍的。居然就是我們鋼鐵廠的職工家屬。住的地方倒是比較遠,是城北的大雜院。”
鋼鐵廠因為職工太多,早些年安排部分工齡長的普通職工,去城北的一些大雜院居住。而許翠萍的親爹就是在廠裡燒鍋爐的。
說到這裡,樓解放的笑容更加明顯:“你是不知道,這許翠萍的鄰居還是你的熟人。”
城北、鋼鐵廠、鍋爐工三個單詞組合起的是誰了。
“是賴哈平嗎?”
“哈哈,就是。你說咱北城也不小吧!鋼鐵廠職工跟家屬加起來也有兩三萬人了。你居然一下子就認識了這兩個人。”
顧立冬聞言嘴角抽抽,但也不得不承認,這該死的巧合是那麼得神奇。
接下清楚。然後,這才回去車間幹活。
而顧立冬在準備離開的時候,正好就遇到李麗麗正在邊走邊跟人說話。
這個女同志顧立冬跟她沒說過一句話。倒是聽自家媳婦提到過好幾次。他本話的人。然後那人又給李麗麗塞了一張紙條。
這個場景瞬間讓顧立冬想起自家媳婦兒說的那個事情。這李麗麗正在到處借錢給別人。而且那那捲錢的厚度,估計金額還不小。
她這樣做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顧立冬心中暗暗想著,忽然就看到鋼鐵廠的大門有貨車開了出來。
這種萬人大廠自然是有自家的大貨車的。顧立冬甚至還認識裡面開車的幾個司機。
但是,這個開車出來的人居然不是鋼鐵廠的司機,而是老牛。
自從津市那一次之後,老牛就規矩了不少。估計是老馬找科長聊過後,多多少少有了些作用。
顧立冬也觀察過對方,這幾天上班很正常,沒鬧什麼么蛾子。
不過,對方這會兒在鋼鐵廠,開著鋼鐵廠的大貨車出來,總讓人覺得哪裡有問題。
心裡把這些異常事情記下,顧立冬先把自行車還了。然後坐車去到一家比較遠的信託商店。直接在那買了一把跟家裡那把同款的搖搖椅。然後拆卸下來打包好,這才滿悠悠地坐車回家去了。
——
顧立冬以為自己今天找到那個地下室,同時打聽到了許翠萍的背景,這兩件事情已經夠讓人驚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