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墨 作品

第 216 章 亞人格

 朱英華很聰明,但再聰明也不知道什麼叫做雙重人格,因為雙重人格這個詞是八十年代才正式提出並確定下來的。

 可以說這是一種心理性引起的心理障礙。

 王蔓雲認定喜娃是雙重人格,也是在經過仔細觀察,又根據喜娃突然傳遞信息的異常情況下,想到的這一點。

 結合喜娃的成長環境,還有軍方一直找不到另外一個喜娃,她突然明白喜娃的身體在某種特殊情況下可能被亞人格掌握了。

 想明白這一點,迷霧也就消散。

 因為朱英華不懂,王蔓雲仔細跟他說了什麼叫做雙重人格,這個名詞現在雖然還沒有,但醫學上還是有另外名稱的。

 “媽的意思是喜娃有精神病?”

 朱英華聽懂了,也理解了。

 “對,正常情況下,所有人都擁有兩個相對獨立,並相互分開的人格,就拿你來說,你以前腦補的各種不好猜測,都是亞人格在活動,如果得不到正確引導,隨著時間的流逝,當亞人格強過主人格,就會掌控你的身體,成長為狹隘、偏激,對誰都充滿了抱怨的人。”

 王蔓雲說這話的時候,想起了原劇情裡的朱英華。

 因為腿傷的原因,朱英華心裡充滿了怨。

 他怨朱正毅選擇朱英盛拋棄自己,也怨朱英盛得到父親所有的愛,更恨自己的不爭氣,總總怨恨下,在心裡給自己造了一座‘囚籠’,最終長成了自己都厭惡的人。

 看著眼前陽光正直,充滿了愛的少年,王蔓雲終於放心了。

 孩子錯開了人生的轉折點,今後都是大道,都是坦途。

 “媽,有你真好。”

 王蔓雲的話深深觸動了朱英華,少年的腦海裡也瞬間回憶起當初火車站裡發生的事。

 要是王蔓雲沒有及時救下自己,要是自己的腿斷了,他一定不會有現在的榮耀與人生,也一定不會跟弟弟敞開心扉彼此接納。

 “傻孩子。”

 王蔓雲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後腦勺。

 少年好似又比自己高了一點,再過一年,她要想再撫摸孩子的頭,估計就得高抬手了。

 一句傻孩子包容了一切,朱英華的眼眶有點發熱。

 他慶幸在合適的地點遇到了救贖自己的王蔓雲,也慶幸王蔓雲當了他的後媽,不然他都不敢沒有王蔓雲的未來,自己成長成什麼樣。

 “小華,喜娃現在很危險,我們得趕緊幫她,不然我擔心她的亞人格最終成為主導,這樣的話,世界上就再也沒有喜娃了。”

 王蔓雲回憶起第一次見喜娃時,對方那清澈又懵懂的眼神,覺得必須馬上行動起來。

 “抓人嗎?”

 朱英華迅速回神,進入正事。

 “別抓人,先把劉醫生請來商量,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又或者是藥物能壓制喜娃的亞人格,這樣我們才能救喜娃,而不是毀了她。”

 王蔓雲知道喜娃能給自己傳遞信息,就說明主人格還在,但不能馬上抓人,得先做好萬全準備,不然刺激了亞人格,幹出魚死網破的事,喜娃就真的沒了。

 “我這就聯繫劉醫生。”

 朱英華領的任務是特殊任務,在緊急時能調動人手,所以他此時才敢說這樣的話。

 “嗯。”

 王蔓雲點頭,其實她更想聯繫朱正毅。

 但想著朱正毅此時可能在忙更重要的事,就打消了聯繫對方的想法。

 朱英華撥通電話後,很快就找到了劉醫生。

 這是任務,不是家屬區裡誰頭疼腦熱需要醫治,接到命令,劉醫生立刻就往朱家趕,十幾分鍾後,他就滿頭大汗到了朱家。

 “你先喝口水,我們把情況跟你說下。”

 王蔓雲及時遞上一杯溫熱水給劉醫生補充水分。

 劉醫生也不客氣,一邊擦汗,一邊喝水,趕得急,真是渴死他了。

 王蔓雲見劉醫生氣息稍微平穩一點,才把自己對喜娃的猜測根源慢慢說了出喜娃是心理障礙,劉醫生立刻放下手裡的水,全神貫注起來。

 他是醫生,比王蔓雲懂得更多。

 只是之前的喜娃在他面前表現得太好,他就從來沒有往心理障礙懷疑,沒有想到真假喜娃不是雙胞胎,而是精神病。

 王蔓雲說了半個小時才說完。

 這次說,她說得更詳細,也列舉出了很多輔助證據,任何人看到這份記錄,都會信服。

 “小五同志,對醫術感興趣嗎?我可以傳你衣缽。”劉醫生目光灼灼地盯著王蔓雲,王蔓雲是他見過最聰明的人,他實在是愛才。

 “老劉同志,正事,我們現在說的是正事。”

 停下記錄的朱英華不得不提醒劉醫生,說實在話,他不想王蔓雲學醫術,很累,奔波勞碌的,還容易被什麼都不懂的家屬誤解。

 劉醫生被朱英華提醒,也不生氣,而是對王蔓雲笑了笑,然後思考起來。

 就西醫來說,還真沒有能醫治精神病的藥。

 但中醫上卻有不少藥方是能醫治的,畢竟我國可是擁有幾千年的中醫文明史。

 “我先開兩個方子,想辦法讓喜娃吃下去,這藥不可能治好人,但能壓制另一個喜娃,讓其衰弱,到時候只要此消彼長,不用醫治,喜娃就能恢復。”

 劉醫生不習慣亞人格的說法,就直接用另一個喜娃來代替。

 “怎麼讓喜娃吃藥?”

 王蔓雲長期吃劉醫生的藥,知道只要是中藥都會有濃郁氣息,這種情況下,怎麼才能讓喜娃心甘情願吃下藥,這個難題。

 而且她明白,主人格的喜娃可能已經被亞人格壓制得很狠了,能主導的時間不多。

 “我有辦法。”朱英華神情淡然。

 王蔓雲看向朱英華,劉醫生則是瞭然。

 “想讓人吃藥,那不簡單,只要對方病了,或者是傷了,自然而然會吃藥。”朱英華說得簡單,也說得自然,就是有點冷漠。

 王蔓雲沉默了,但幾秒鐘後,不得不點頭。

 因為她知道亞人格的喜娃是壞人,對方對他們不僅沒有好感,說不定還是計劃的謀劃者之一,這種情況下就不能婦人之仁。

 “只是我們都不能出面,得陌生面孔才行。”

 朱英華已經擁有了指揮才能。

 王蔓雲看著這樣的少年,成就感滿滿。

 “這是兩份藥方,先給喜娃吃這份。”說話間,劉醫生遞了一份藥方給王蔓雲,然後接著說道:“五天後,再換這份。”

 為了不混淆,藥方所有注意事項他都寫明。

 王蔓雲吃了一年的中藥,一看就知道怎麼處理。

 “手伸出來,我把把脈。”劉醫生看王蔓雲氣色非常好,打算給對方檢查一下,要是可能,藥就停了,畢竟不管再好的藥都屬於是藥三分毒。

 王蔓雲老實伸手。

 朱英華的視線停留在了劉醫生的臉上,對方臉上任何變化都逃不開他的注視。

 劉醫生知道朱英華是擔心王蔓雲,也就沒有管少年的注視,而是用心把脈,幾分鐘後,笑了起來,“藥可以停了,不過經常吃點這些東西。”

 說話間,他又給王蔓雲開了一分方子。

 這是食譜,不是藥方。

 王蔓雲看清食譜上的食材,終於露出笑容,吃了這麼久的中藥,她做夢都想有這麼一天,而這一天終於到了。

 晚上,忙碌無比的朱正毅並沒有回家,但喜娃新的情況他已經聽朱英華彙報了,聽完推測因果,他立刻明白妻子的猜想可能是正確的,下達命令讓朱英華聽從王蔓雲的指揮。

 有了朱正毅的命令,什麼事都好辦。

 新的一天開始,範問梅跟喜娃還是住在家屬區外的家屬樓,徐大娘也還是如以前一樣,每天都會來照看她們倆。

 一大早,徐大娘又道:“走,我帶你去買布料,咱們做身新衣服。”

 “哇,大娘,你好捨得!”

 範問梅目瞪口呆地看著徐大娘,她被對方的話驚到了。

 這年代能做得起一身衣服的,什麼人家都得攢很久的布票,有時候可能是一家人全年的布票才夠做一身衣服。

 徐大娘開口就是做一身,這得多財大氣粗。

 “新衣服?”

 喜娃也有點驚訝,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挺新的。

 “我就知道你這女娃會誤會,是這樣的,我得了小五的消息,說商場有處理布,不要布票,掏點錢就能買到,我們趕緊去,晚了可就被人搶完了。”

 紅光滿面的徐大娘放下挎籃,拉著喜娃就急匆匆出門。

 “大娘,等等我啊!”

 範問梅著急無比,趕緊關了門追上去。

 但因為速度慢了那麼一點,離徐大娘兩人就有點距離,快跑著穿過狹窄的弄堂,眼前豁然開朗,是主街。

 主街寬大又熱鬧。

 雖然汽車半天都不一定能見到一輛,但自行車絕對不缺,街上出了人流就的自行車流。

 範問梅著急尋找徐大娘與喜娃的身影。

 她生氣了。

 沒想到徐大娘會拉著喜娃就跑,也沒想到兩人能跑得這麼快,她不僅沒追上,還差點把人跟丟,看著馬路上飛奔的兩人,她加速衝了過去。

 範問梅就不信自己一個軍人還追不上這兩人。

 喜娃從被徐大娘牽著手跑就又驚又警惕,她防備著對方,但也沒有停下奔跑的腳步,甚至越跑越快,只十幾秒鐘後,就成了她拉著徐大娘飛奔。

 還專門往人多的地方跑。

 喜娃很生氣,她不是生徐大娘的氣,也不是生範問梅的,而是氣自己。

 前天那個傻子居然敢偷偷報信,要不是她及時壓制,估計現在自己都被抓了起來,但也因為傻子的意外之舉,這兩天盯她的人特別多。

 範問梅更是二十四小時視線不離。

 害得她根本就不知道計劃到底有沒有成功,也不敢聯繫等待自己的那兩人。

 奔跑著,喜娃不是漫無目的的跑,而是有目的,她在想辦法傳遞消息,此時的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暴露,有些計劃卻是需要趕緊傳遞走的。

 所以喜娃邊跑,就邊留意身邊的人。

 這座城市他們有很多人,這些人隱藏在各行各業,從來沒有幹過違法犯紀的事,也沒有參與過戰爭,所以他們的背景非常乾淨。

 乾淨到沒有人能懷疑他們另有身份。

 “大娘,喜娃,等等我。”

 範問梅著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這是在提醒外圍的同志,她追不上徐大娘與喜娃,需要幫助。

 “娃……停……停下”

 徐大娘被拖著跑,早就跑得氣-喘-籲-籲,不僅如此,她已經感覺到肺都要炸了的困難,用力抽被喜娃抓住的手,但卻沒有任何作用。

 她掙脫不開。

 徐大娘知道,再這麼跑下去,她得跑死。

 “嘭——”

 就在喜娃想隨意安撫徐大娘幾句時,轉移了注意力的她沒有留意到前方快步走來一輛馬車,直接跟馬車撞在了一起。

 “咴嚦嚦——”

 拉車的馬受驚,高高抬起前半身狠狠對著擋路的人踢了下去。

 “喜娃——”

 徐大娘的喉嚨已經乾澀無比,看到危險,不僅驚得大叫,還趕緊拉了喜娃一把,剛剛還掙脫不了喜娃硬拖的人爆發了全部潛能。

 及時把喜娃的身子拉偏,這樣一來,馬高踢下來的蹄子也就只踩到喜娃的一條腿上。

 隨著清脆的咔嚓聲,喜娃連叫都沒叫一聲,直接就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籲,籲——”

 極力控制著馬的王大壯沒想到馬會受驚,也沒想到會踩到人,在控制住驚馬後,趕緊一臉緊張地蹲下檢查起喜娃的腿。

 夏天了,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減了不少。

 一層單薄的布料很快就被鮮血浸溼。

 “斷……斷了!”王大壯緊張極了,跟著他進城的另外兩位村民也被嚇得不輕,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茫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向四周的眼睛也帶著一絲害怕。

 “撞傷人了,這得報公安吧?”

 路過的市民全部都停了下來,大家看著流血倒地昏迷的喜娃,再看著一臉驚惶的王大壯幾人,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這事吧,對於老實巴交的幾個農民來說,真是無妄之災。

 因為誰都沒有想到會有人主動撞到馬上,還讓馬驚了。

 “快,快把人送去找醫生。”範問梅終於趕到,不在意周邊市民的議論,背起暈過去的喜娃,就往一旁的便民診所跑去。

 這種情況下,只能就近醫治。

 王大壯幾人是認識徐大娘的,見喜娃被背去診所,他們也不敢跑,而是兩人攙扶徐大娘,一人牽著馬往診所走。

 “對不起,大娘,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會這樣。”

 王大壯一個勁地道歉。

 上半年王蔓雲去了西部不怎麼在家,我們王揚村就沒怎麼送東西來,今天好不容易進一趟成,偏偏馬驚了,還踩斷了別人的腿,這事搞得他擔心又害怕。

 生怕自己會被抓。

 “大壯,別緊張,別緊張,這事怨不得你們,喜娃也有責任,我們先給喜娃看腿,晚點再說。”徐大娘驚得一腦門的汗,但也喘-勻了氣息,趕緊安撫王大壯幾人。

 說起來,主要責任還是在喜娃。

 是喜娃自己沒有看路,先撞到馬身上的,不然馬上也不會受驚踢踩人。

 王蔓雲是在幾分鐘後得到消息的。

 她立刻看向身旁的朱英華。

 “不是我安排的,我們的人沒來得及出手。”朱英華眼神明亮地回看王蔓雲,他安排的是自行車,結果人還沒靠近,喜娃就被馬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