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墨 作品

第 147 章 被舉報了

 再不把尿,張舒蘭擔心外孫尿在褲子裡,那就麻煩了。

 “叫小盛他們照看,我們趕緊去。”

 王蔓雲看出男同志的忍讓,讓張舒蘭把昊昊交給朱英盛跟趙軍。

 幾個小孩在大院時天天一起玩,給昊昊把個尿,還是沒問題的。

 “小小叔。”昊昊睡醒了,恢復了活力,根本就不用張舒蘭說話,聽到王蔓雲的聲音,直接就雙手提著褲頭往朱英盛那邊跑。

 他尿急,非常急。

 看著孩子這小猴一樣的背影,王蔓雲這幾個大人也忍不住笑了,然後趕緊去解決她們的問題。

 樹後並不是空蕩蕩的,還是做了點遮擋。

 有幾塊大石頭圍著,多少能擋點。

 等王蔓雲她們回來,昊昊已經解決完,正撒歡一樣圍著卡車跑,這小孩也是個精力旺盛的。

 “我們比賽,看誰先到。”

 朱英盛也早就憋得不行,見王蔓雲她們回來,立刻就給同伴們找了事情做。

 “開始。”

 幾個小孩也沒真的搞太正規,隨著這句話出口,幾個小身子就衝向了大樹,充滿了活力。

 停車十分鐘,卡車再次前行。

 這次昊昊不再跟王蔓雲她們坐車頭,而是跑去跟朱英盛幾人小孩擠在一起。

 因為後車鬥裡有三名身手不錯的警衛員,又有徐文貴照看,王蔓雲她們也放心,就放了小孩的自由。

 擠在朱英盛的懷裡,昊昊好認真地聽著幾人說話,時不時問一句天真的童言,讓車斗裡的眾人開心之餘,也忽略了寒風。

 大家都坐在靠車頭的後面,背風。

 不管車斗裡有沒有昊昊,從始至終,鍾秀秀都是一個人默默坐在角落沉默著,沒有人跟她說話,她好像被遺棄了。

 又好像是在享受這中鬧中取靜的時刻。

 西部這個時節天黑的時間跟滬市差不多,六點多就天黑,六點半後,天就徹底黑了。

 原計劃裡,王蔓雲她們能在天黑前趕到縣裡,但因為離縣城越近,路就越顛簸,徐大娘擔心王蔓雲跟葉文靜,還擔心幾個孩子受不了,就讓大侄孫開慢一點,這一慢,快八點才到。

 這個時間點,整個縣城已經冷冷清清。

 要不是路燈,大家還以為自己到了曠野。

 “已經提前在縣招待所訂了房間,那邊也有吃的,我們直接過去。”徐大娘雖然是跟王蔓雲幾人商量,才差不多就這麼決定了。

 王蔓雲幾人坐了五天火車,早就想好好洗個澡休息。

 聽說招待所訂好,都沒有意見。

 反正一會都是各自掏錢與拿證明登記。

 “嫂子,招待所能洗澡嗎?”王蔓雲知道現在的招待所跟後世不一樣,不可能每個房間裡都單獨安裝淋浴。

 現在也沒這東西。

 她只希望那邊有澡堂子,能好好洗個熱水澡。

 “有,縣城唯一的一家澡堂子就開這招待所旁邊,不過我建議大家明天早上起明。

 “那行,明天早上洗。”

 王蔓雲瞬間就明白什麼原因。

 現在全國燃料都在限量供應,澡堂子裡的熱水不可能隨時更換,都這個時間點了,水肯定被很多人洗得渾濁無比,她們就算是去了,估計也下不腳。

 還不如明天早點起,去洗頭一茬。

 葉文靜跟張舒蘭也是這種想法,打算今天晚上先用熱水擦擦,明天早上起來好好洗個澡。

 說話間,卡車就停在了招待所門口。

 說是縣城招待所,看門臉,非常小,樓也只是兩層,能看出房間不怎麼多,要不是提前預訂,還真有可能臨時來沒有房間。

 兩個大通鋪,男人一間,女人帶孩子一間。

 睡的是土炕。

 一個炕十幾米長,兩米多寬,隨便睡七八個人都沒問題。

 拿出各種證明,在前臺登記好,王蔓雲她們終於住進了房間。

 踩在地面上,長久坐火車的後遺症還是有。

 有種踩在棉花上的虛晃感。

 幾個孩子恢復得不錯,已經能打打鬧鬧玩耍了。

 飯是在招待所的食堂吃的,這個時間點,加上是縣城,別說肉了,連菜都少,還是廚師給大家做了一大盆面,配上紅彤彤的辣椒醬,也挺好吃。

 吃完,大家也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王蔓雲他們這一行坐了長久的火車,又坐了那麼久的卡車,真是快散架,一點多餘的力氣都沒有,只想躺下好好休息。

 徐文平跟徐建林兩人雖然沒有坐火車,但他們接連開車從縣城去省會,又從省會開車回縣城,屁股也是顛簸麻了的。

 有地方睡覺,他們也一刻都不想浪費時間。

 因為明天還要趕路,還要好遠的土路要趕。

 鍾秀秀計劃得很好,她原本想著她跟徐文貴是新婚夫妻,就算是住招待所,起碼也是住一個房間,結果是男女分開睡。

 她這邊的房間還有朱英盛跟趙軍這幾個孩子。

 都是軍分區大院出來的孩子,她知道這些孩子平時在學校上什麼課,訓練什麼,跟他們住一個房間,她哪裡敢搞什麼小動作。

 晚上,關燈後,鍾秀秀躺在靠牆的位置頭疼無比,一晚上沒睡好。

 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她都會驚醒。

 王蔓雲跟張舒蘭幾人卻是睡得非常好,有朱英盛跟趙軍這兩個孩子在,她不擔心鍾秀秀搞什麼么蛾子。

 她們軍分區大院的孩子可不是吃素的。

 何況她們的後方還有朱英華一行人。

 朱英華他們比王蔓雲這群人晚了兩個小時到縣城,他們也開車,不過是從地方部隊借的,也正是有了兩輛車,他們才能這麼輕鬆到達。

 他們沒住招待所,而是開著車去了縣武裝部。

 有任務在身,地方軍力他們能借用。

 就在王蔓雲幾人安睡時,寧城,朱正毅沒有入睡,不僅沒有入睡,還正跟人

談話。

 坐在他面前的,正是之前那兩個一臉威嚴的幹部同志。

 他們倆是從京城來的,帶著任務來。

 朱正毅被人舉報了,舉報他的前妻張瑩瑩是間-諜,這可是不得了的大罪,第一時間,京城就派了人來調查與問話。

 京城對朱正毅這個人非常重視,不可能因為一封無頭無腦的舉報就把人抓起來。

 但該有的審-查卻是一定要有。

 所以此時的朱正毅暫時沒有自由,也是他讓王蔓雲帶孩子來西部的原因,只要能找到張家老兩口有罪的證據,張瑩瑩就是無辜的。

 他也是無辜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六十年代是沒有移動手機的,王蔓雲不可能跟朱英華實時聯繫,但朱英華他們這支隊伍是知道徐文貴老家的。

 下車時擔心雙方撞到,朱英華他們特意磨蹭了不少時間才出站。

 去往國營飯店時,也以為王蔓雲他們早就走了。

 一行人穿很低調。

 身上沒有任何服飾能表明他們是軍人,就連鞋子都換成西部這邊的筒鞋,這樣的鞋更保暖,也更防冷風從褲腿灌進。

 學著西部人把雙手都攏在袖子裡,朱英華幾人並沒有聚集在一起,而是三三兩兩分開。

 朱英華與蔡文斌走在最前面,周洋壓後。

 微微低著頭,朱英華沒有亂看,而是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四周,很平和,剛開年沒有多久,路上的行人都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態度。

 可見現在的生活讓曾經苦難過的百姓特別滿意。

 就在朱英華即將走進飯館時,從裡面匆匆走出來一人,這人手裡正捧著一個大碗,碗裡是熱氣騰騰的羊雜湯。

 朱英華瞬間認出人,及時拉了蔡文斌一把。

 兩人很快側過身子讓開路,才沒有跟從裡面出來的人撞上。

 “謝謝。”

 徐文貴趕時間,也有點著急,出門時速度快了點,要是對方不讓一讓,他能停下腳步,但手裡的湯肯定會撒一點。

 這可是兩毛錢的羊雜湯。

 連碗,一共花了三毛。

 朱英華跟蔡文斌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徐文貴,面對對方的道歉,兩人都壓著嗓子輕輕嗯了一聲,並沒有抬頭看徐文貴。

 他們沒有抬頭,徐文貴當然也就沒有認出人。

 很快就消失飯店門口。

 也正是因為徐文貴,朱英華他們才發現斜後方很拐角的地方停著一輛卡車,看露出車斗的朱英盛,幾人內心一凜,才知道他們的經驗太淺薄了。

 過於自信王蔓雲他們已經走了。

 “吸取教訓,今後不能再犯這樣的錯。”朱英華神情嚴肅地叮囑隊員。

 醜布娃娃的事他知道,也知道張家跟鍾秀秀可能有牽連,加上在少年軍人裡個人能力第一,這次執行任務是以他為隊長的。

 周洋為副隊長。

 才有了他們此時的隊形。

 隊長開口,其他隊員必須服出,大家沒有馬上進飯館,而是分出兩人。

 一人進飯館查看情況,一人遠遠跟著徐文貴,留意卡車那邊的動靜。

 徐文貴沒想到自己會被跟蹤。

 因為跟蹤他的人原本就是同軍分區的軍人,同宗同源,很多技巧跟行為學都是相同的,也就沒有留意到。

 端著碗,徐文貴在警衛員的幫助下爬上了車斗,“大哥,趕緊趁熱喝。”根本就沒有廢話,他把碗遞向徐文平,眼裡是不容置疑。

 “要不……”

 徐文平捨不得喝,兩毛錢一碗呢!

 “大叔,你趕緊喝吧,這天冷,你別看著還冒熱氣,可我保證這熱氣肯定不夠燙了,再拖拉一會,再好喝的羊雜湯都腥了。”

 趙軍見徐文平看著他們打算推拒,趕緊幫忙說了句話。

 羊雜湯是真好喝,但冷了卻也是真腥。

 就只能趁著熱趕緊喝才鮮美又暖胃。

 “大哥,我們還要趕路,你快喝,再不喝,一會開起車,湯就撒了。”徐文貴勸他大堂哥,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也別看我們,我們剛剛都一人一碗喝了個肚圓,喝不下了。”

 說話間,他從懷裡掏出三個白夾饃給他哥。

 他知道他大哥的飯量。

 徐文平見再不喝就是不識抬舉,接過夾饃就開吃。

 沒有筷子不是什麼事,喝幾口湯,再把夾饃在湯裡泡泡,然後用夾饃扒拉著大塊的羊雜,一會的功夫半碗就下肚了。

 就這模樣,哪裡是吃飽的樣子。

 五分鐘,一大碗湯喝完,三個夾饃也一粒芝麻都不剩。

 “林子,開車。”

 徐文貴見碗裡沒東西,才用手敲了敲駕駛室的後窗玻璃,隨著他這一敲,卡車一個踉蹌啟動,然後慢慢跑了起來。

 徐文平及時護住了碗,著急道:“老七,碗,碗。”

 “花錢買了的。”徐文貴解釋。

 徐文平愣了一下,又心疼又著急地數落起徐文貴,“老七,讓你不要亂花錢你不聽,看看,湯都沒續的,還要買個碗走,太不值得了。”

 “要不,回去退了?”

 朱英盛出主意,反正有車,早點、晚點到縣城,對於他們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

 “飯館沒有借碗的案例,只能買下。”

 徐文貴解釋。

 “多少錢?”徐文平緊緊抓著大碗的手顫抖了。

 “三分。”徐文貴知道他大哥的脾氣,趕緊報了個不算貴,但也不算便宜的價格,不然他真擔心他大哥要跳車去飯館鬧騰。

 “行吧。”

 徐文平抱著碗仔細檢查了好一會,還是心疼三分錢,碗是夠大,但用的時間長了,雖然不見豁口,但圖案都有點模糊。

 真不值三分錢。

 徐文貴不想大哥一直糾結碗的事,拉著人,兩人坐在行李上,他問起了老家的情況。

 去年村裡收成如何,老人們有沒有足夠的糧食吃,新生的孩子多不多……問的都是地道的實在話,徐文平的話匣子被打開。

 兩兄弟坐在一起,侃侃而談,也就忘記了大碗的事。

 至於朱英盛、趙軍、徐建忠,三人跟三個警衛員坐在一起。

 一邊看著車外的風景一邊小聲說話。

 徐建忠是不到四歲就去的滬市,對於回到老家,他特別的興奮,指著車外的風景,跟兩個小夥伴分享的同時也做著介紹。

 三個警衛員很機敏,並沒有因為身邊沒有危險就大意,而是全程提高了警惕。

 警惕車外,也警惕車裡。

 這是他們的本能。

 車斗裡,所有人都有人說話,只有鍾秀秀沒有。

 徐文貴甚至都沒有給她介紹徐文平,也沒有讓她參與到聊天中,甚至也不再像在大院時對她的百依百順。

 鍾秀秀內心的陰霾又重了一分。

 她突然想明白徐家人對自己的態度為什麼越來越怠慢,那是因為坐火車這五天,身邊有王蔓雲這些人,又有警衛員,在車廂那麼嘈雜聲的情況下,她沒法再催眠。

 鍾秀秀對徐家人的催眠時間原本就短,她其實也知道應該多催眠一段時間,但背後的人催得急,她著急救人。

 才在跟徐文貴結婚短短一個多月就想辦法把人引回了西部。

 結果麻煩事接連不斷。

 鍾秀秀暗中咬了咬牙,打算今天晚上冒險給徐文貴再催眠催眠,只要徐文貴站在她這邊,其他的,她已經顧不上。

 但她也知道這很危險。

 她已經在王蔓雲面前暴露了太多異常,有王蔓雲在的地方,肯定有危險。

 鍾秀秀內心苦澀無比。

 她曾經想過借王蔓雲與朱正毅的手收拾背後的人,可最終她發現,她自己都不知道背後之人是誰,說不清楚的敵人,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