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墨 作品

第 111 章 區別對待

 瓜子,糖果,糖葫蘆,春聯,鞭炮,吃的,喝的,樣樣都齊全,甚至還看到了賣肉與賣生禽的。

 朱英盛拉著朱英華認真挑選頭花。

 這種頭花很簡單,五顏六色,是紗布做的絹花,套進困紮好的頭髮裡就能固定,也是小女孩最喜歡的禮物。

 非常便宜,一角錢兩朵。

 兄弟倆算了算周家女孩,掏出錢來仔細挑選了幾對,然後又去了賣鞭炮的攤位,男孩子,過年哪有不玩鞭炮的。

 一掛鞭炮只有二十幾顆,但非常大個。

 點燃後聲音非常響。

 這就有點貴了,得五毛錢一掛,兄弟倆商量了一下,買兩掛,這樣每人也才能多玩點。

 買完這些東西,兄弟就去給大人買禮物,東看看,西看看,他們最後花完了手裡的四塊鉅款。

 朱正毅跟王蔓雲買的東西就多了。

 他們不僅買了米、面,還有不少肉,兩隻大公雞,兩條大鯉魚,這些東西中大部分是送回周家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帶去張家的。

 朱正毅之所以買這麼多,是因為碰到了薛功。

 這人是昨天切磋的主力,但跟朱正毅的關係是真不錯,有了熟人,他直接讓攤主把東西分好,大部分讓薛功幫

忙帶回大院交給周家。

 拎著其他剩餘物品,他帶著妻兒開車去張家。

 兩隻大公雞,張家一隻都沒有。

 王蔓雲主動跟朱英華說明為什麼這樣送禮,俗話說禮尚往來,只有禮尚往來的關係才能長久。

 張家多年來只進不怎麼出,他們家就算再有錢,也不能這樣消耗。

 錢留給自家人花不好嗎!

 朱英華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理論,好半天都沒有回神。

 “今天這禮就算是試探,要是他們懂禮,也就明白今年的禮跟往年為什麼不同,他們要是會做人,肯定會笑臉相迎,我們離開時,他們也會回禮,但要是把我們家當冤大頭,那今後的禮就只能是表面功夫了。”

 王蔓雲不想朱英華被張家人挑撥,乾脆提前把話說通透。

 還舉例道:“你看我們在周家,小盛外公一家是怎麼對我們的,這樣對比你可能聽著不舒服,會認為周家家境比張家好,但事卻不是這麼論的,今年我給張家準備的年禮減少了不少,我要的是他們的態度,只要他們態度好,能回禮,今後我們家還按以前給張家送年禮。”

 王蔓雲知道這種事不是男人來教的,所以她教,她甚至不擔心朱英華會生氣又或者誤會。

 今時不同往日,朱英華成長了,他能看破張丹雪的面孔,也就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朱英華果然沒有生氣,他不僅沒有生氣,甚至開始回憶,越回憶神情就越嚴肅。

 事情果然如王蔓雲說的那樣,在他的記憶裡,外公外婆家大部分都是從他們家帶走禮物,很少還他們家禮。

 就連他,好像也就小姨會送禮物給他,其他兩個舅舅家好似從來都沒有送過什麼東西給他。

 小姨以前的解釋是家裡條件不好,表哥表弟在家飯都吃不飽,他已經吃穿不愁,就不要計較舅舅家那點拿不出手的禮。

 “小華,送禮這種事,是有多大能耐就送什麼樣的禮,禮輕禮重都沒什麼關係,但俗話說禮輕情意重,哪怕就是回送我們一根針,也代表了對方心中有我們。”

 王蔓雲看出朱英華若有所思,接著指點。

 “媽,我懂你的意思了。”朱英華想明白了,只有先把自己家過好,在不損失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向外公外婆盡義務。

 “你那幾個舅舅要是感恩,我們幫一把沒什麼關係,就怕不感恩,養出白眼狼。”王蔓雲伸手摸了摸小少年的頭,眼神幽深無比。

 張家那種虛偽的人家,她相信他們今天的上門試探一定會露出原形。

 “爸,媽,你們放心,我懂了。”

 朱英華懂了,甚至非常感謝王蔓雲對自己的教導,這樣教導在今後的人生中將受益無窮。

 朱英盛看了看王蔓雲,又看了看哥哥,他好似聽懂了,又好似什麼都沒懂,忍不住扯了扯哥哥的衣服。

 “你還小,還過幾年就懂了。”

 朱英華沒有給弟弟解釋,這種話題只有到了一定年齡才懂,說早了都是浪費口舌。

 他算是明白父親為什麼沒有早點讓自己看清小姨的真面目了。

 那時候他還小,對小姨又依賴,防備心重,不僅防備弟弟跟後媽,也懷疑爸爸會不會偏心,這樣情況下,就算爸爸說什麼,他可能都不會信。

 “都準備準備,我們快到了。”

 朱正毅一直在開車,王蔓雲跟大兒子的談話結束,他也差不多把車開到了張家樓下。

 張家在寧城條件還算不錯。

 老兩口原來也是有工作的,只是年齡大了,退了休,但幾個子女工作都還算是亮眼,不是在工廠裡當骨幹,就是在機關單位。

 可以說比王蔓雲原主家的背景還要好。

 所以朱正毅的車就停在了機關大院,張家老兩口跟大兒子住,他們大兒子是給領導開車的,福利待遇都不錯,分的房子也算大。

 四人手上都提著禮,可以說是滿滿當當。

 “正毅同志,又帶家人來給你老丈人送年禮了!”

 大院裡不少人都認識朱正毅。

 主要是朱正毅的身份實在是不一般,像張家那樣的家庭能有這樣的女婿太難得了,張家也會利用,早就宣揚得沸沸揚揚,大院眾人在羨慕的同時也酸唧唧。

 張家女兒去世後,眾人還以為朱正毅跟張家關係淡了,但淡是淡了,人家朱家每年的年禮就沒有少過張家一次。

 這樣的女婿是所有岳父母的心頭愛。

 每次看到朱正毅來送年禮,大院眾人遇到那真是羨慕嫉妒恨。

 只是讓大家意外的事,這次不是朱正毅帶朱英華這個張家外孫來送年禮,而是多了兩人。

 朱英盛跟朱正毅長得像,有人猜到是小兒子,王蔓雲就沒人認識了。

 不過看一家人的親暱,很容易就讓人猜出王蔓雲是朱正毅的第三任妻子。

 帶著新妻子來前岳父母家送年禮,這是讓人羨慕。

 張家,張大林的兒子放假了,今

天不僅他跟妻兒在家,就連其他幾個弟妹都在。

 “找個時間去給你們大姐上上墳。”張大林叮囑子女。

 眾人詫異對視一眼,完全不知道老爹搞什麼鬼。

 就在此時,門被敲響,聽到敲門聲,離門最近的張家老大一個箭步就過去把門打開。

 果然,門外是來送年禮的姐夫。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期間王蔓雲是不想去張家的,肯定要在年前把年禮送過去,臘月二十七正合適,原本就是各地趕大集買年貨的日子。

 “明天再去買點東西。”

 王蔓雲他們來寧城沒有帶太多的東西,帶的大部分都是給周家的,張家那邊還需要添點禮才合適。

 說這話的時候,她看了一眼不遠處床上的朱英華。

 朱英華是張家的外孫,就算是為了孩子,面上他們帶的禮都不能過於寒酸。

 “嗯,你做主。”

 朱正毅明白妻子的意思,家裡這些事他從來不管,但他知道妻子一定都能妥善處理好。

 “張家人不少,以前都是我們家送禮,可沒有收到過其他人家的回禮,這樣,給幾家男孩買點鉛筆,給女孩買點頭花,意思意思,圖個吉利。”

 王蔓雲不打算像對待周家一樣給張家各家都送禮。

 她雖然是第一次接觸張家,但他問過朱英盛,知道多年來張家只有張家老兩口跟張丹雪會給朱家送禮,其他張人可從來沒給過朱家任何禮。

 也許是小盛媽當家,他們擔心吃虧也就沒送。

 可這幾家沒送,朱正毅年年是每家都送了年禮的,今年她可不打算慣著這些光進不出的傢伙。

 “都聽你的。”

 朱正毅看出妻子這是不打算再慣著張家那幾家,他沒有意見,如果小盛媽真是因為張家丟的性命,他不把這麼多年這些傢伙佔的便宜回來就不錯了。

 “那早點休息,明天去集市上買兩隻雞,買點肉回周家,我們一家都在這過年,雖說帶了禮,但禮是禮,肉我們也得出點。”

 王蔓雲手裡還攢得有不少肉票,到了周家,也不吝嗇。

 反正不在周家過年他們自家也是要用肉票的。

 真說起明周家是真把他們當一家人看。

 周家上道,他們不能不上道。

 “好。”

 朱正毅看著妻子笑了起來,他喜歡這樣的妻子。

 對對自己好的人大大方方,對算計自己的人小心眼,特別的可愛。

 “穿上衣服,彆著涼了,也別把藥膏沾到床上。”王蔓雲此時已經給朱正毅揉完了藥膏,交代一聲就去樓下洗手。

 朱正毅感受了一下身上的各種疼,無奈地齜了齜牙,然後起身把衣服穿好,又去給兩個孩子檢查了一下被子。

 兩個孩子早就睡得無比的安穩,躺在一張床上各自睡得很有特點。

 朱英華的睡姿跟軍姿一樣筆挺,就連雙手都規矩地放在肚子上,小兒子就不一樣了,睡個覺恨不得扭成麻花,此時雙手雙腳都纏在哥哥身上。

 大兒子的眉頭是微微皺著的。

 朱正毅猜測要不是太累懶得睜眼,估計大兒子會把小兒子的手腳都掀下去。

 無奈搖了搖頭,他沒有管。

 孩子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處理。

 回到自己的床上,朱正毅不得不感嘆周家的用心,一間房,兩鋪床,中間用厚厚的窗簾擋了起大人跟孩子都各自有著自己的隱私空間。

 王蔓雲回到房間時,朱正毅還沒有躺下,他正在用熱水壺滾床單。

 天冷,不僅是空氣冷,被子裡也冷。

 住別人家,他們不可能過於親密,乾脆就用熱水壺底滾一滾床單,能讓被子很快升溫。

 “屋裡燒了爐子,又關著門窗,不算冷,睡吧。”

 王蔓雲發現時間不早,不讓朱正毅做這麼麻煩的事。

 “嗯。”

 朱正毅放下熱水壺脫衣服。

 這年代沒有保暖衣褲,但也有屬於時代特色的線衣線褲,線織的,貼身穿,外面再套上毛衣,很暖和。

 王蔓雲沒有帶睡衣來,穿著線衣就上了床。

 周家很貼心,準備的被子寬大,兩人挨著一起睡根本就不冷,何況朱正毅還溫暖得像發熱的太陽,王蔓雲緊貼著男人,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一大早出門,坐了那麼久的車,還折騰到現在,她確實累了。

 累了很容易就睡著。

 朱正毅挨著妻子,聽著妻子細微的呼吸聲,緩緩閉上眼睛,這是他第一次在周家睡覺,哪怕就是小盛媽在時,他也沒有在周家過夜過。

 今天因為王蔓雲,他們一家終於留宿周家。

 六十年代我國能生產的電視機非常少,除了供應專門的機關單位,也就只有領導級別的人物才有,周家還輪不上。

 沒有電視機,晚上人們的娛樂活動就少。

 所以家家戶戶睡得也早。

 十點多,很多人家都進入了夢鄉,周家也不例外,只有同在寧城的張家沒有,張家老兩口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著。

 兩人因為年紀原因睡眠少,加上心裡有事,那更是睡不著。

 “也不知道小華有沒有看到我們寄的信?”

 張大林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他怎麼都沒想到朱英華這個外孫才十二歲就成了軍人,早知道外孫在寧城時他們就多跑跑朱家了。

 史青竹根本就沒有睡著,老伴的聲音一響起,她就睜開了眼睛,嘆息一聲,“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倒黴。”

 “明天就是臘月二十七了,朱家的年禮肯定也快到了,就是不知道今年會送什麼。”張大林沒法接老伴的話,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史青竹臉一沉,神情不怎麼好看,“今時不同往日,我擔心朱家的年禮會大打折扣。”

 他們跟王蔓雲相處過,知道那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往年朱家給的年禮沒什麼差錯,今年就不好說了,畢竟管家的人不一樣。

 “你說都是當後媽的,都是朱正毅的妻子,這人不會真在年禮上做手腳吧?”張大林有點心急。

 他們家可沒有周家富足,在所有生活用品都是憑票據生活的年代,朱正毅每年送至關重要。

 “希望正毅沒昏頭,不然……”

 史青竹無奈閉嘴,就算朱正毅昏了頭又能如何,他們現在已經沒了能控制朱家的牽絆。

 接連兩聲嘆息,床上的兩人不在說話。

 第二天,蘇軍區大院,當起床號的聲音一響起,周家所有沉睡的人都瞬間睜開了眼睛,感受著身上的痠痛,別說是孩子們不想起,就連週二哥、四哥,這樣的沉穩成年人都不想起。

 一場切磋,除了筋疲力盡,還收穫不少淤青。

 淤青雖然揉了藥,但經過一晚上,反而更加的青紫與痠痛,這樣的滋味讓他們都有了賴床的衝動。

 但他們還要上班,還沒有放假,只能無奈起床。

 結果剛到樓下客廳,就看到了精神奕奕的朱正毅。

 “沒事?”

 二哥伸手拍了拍朱正毅的肩膀,用的力道還挺大,這是在為昨天晚上無辜的切磋找回場子,幫忙是幫忙,但他一樣可以表達不滿。

 “看著確實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