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晚夏 作品

第 43 章 秘密

 平板鞦韆上坐著兩個人,溫風撫摸似的吹,鞦韆暈車似的晃。隔著夜色,於清溏尋到了徐柏樟的眼。

 四目相對,心臟東搖西擺,劃開的火苗劇烈燃燒,在於清溏懷裡轟地炸開。

 顯而易見的事,連傻都裝不了。

 於清溏別過頭,把臉壓進手心,“柏樟,你、讓我說什麼好。”

 徐柏樟握住他的手,慌得像說錯話的小孩,“清溏,你別生氣。”

 “沒生氣,不是那個意思。”於清溏調整了半天羞恥心,翻過手指,偷偷撓他的手心,“但你真壞到骨子裡了……”

 “我誇你的那些,都聽到了?”

 從宣佈退圈到主播大賽,再到參加漫展,於清溏絲毫沒隱瞞過婚事,也總是大大方方誇讚自己先生。

 徐柏樟認真又坦誠,“聽到了。”

 於清溏:“採訪一下當時的心情。”

 “挺開心的。”徐柏樟想了想,“特別特別開心。”

 覺得不夠,徐柏樟又說,“喜歡聽你誇我,一輩子都不膩。”

 於清溏收了手,又把臉別過去,“別說了,我快臊死了。”

 隨後的幾分鐘裡,於清溏耳邊靜的連風聲都聽不到。

 他轉頭,哭笑不得,“你還真一句話都不說了?”

 徐柏樟化身成委屈大狗,“你不是不讓說?”

 “你這人,壞透了。”於清溏被他弄得既難為情又開心。

 事已如此,就當隔空表白好了。他說的那些發自肺腑、光明正大,也沒什麼無法告知的。

 於清溏:“今天是故意讓我看到的?”

 徐柏樟:“不是。我當時沒想太多。”

 但既然發現,也沒必要隱瞞。

 稀裡糊塗掉了馬,但也不虧,還意外收了個新粉絲。

 於清溏:“怎麼之前不告訴我?”

 “你沒提過,我怕你不想我知道,乾脆沒提。”

 這麼說起來,於清溏豁然開朗了。

 徐柏樟關注他的直播間,自然瞭解他的動態。後面才會有那麼多湊巧的事,他直播、比賽包括參加漫展,徐柏樟都主動避開,留給他自由空間。

 “我也要道個歉。”於清溏說:“之前瞞著你,是怕你不能接受,畢竟是小眾文化。”

 “清溏,你不用道歉也不必解釋,只要你開喜歡,做任何事我都支持。”

 “都支持?”於清溏故意拉長尾音,“你確定?”

 徐柏樟抓住他的手,按在心口,像探險遊戲中拼命守住的血條,“但、你只能有我。”

 於清溏噗嗤笑了,張開手,似有似無的抓它心口,“這個位置只有你,也只能裝得下你。”

 當晚於清溏做了夢,夢到了和徐柏樟連線直播,夢境朦朦朧朧,依稀記得他隔空對自己的表白。

 第三天的休閒行程是垂釣,徐柏樟提出的建議,但很可惜,除去項目提出人,其他參與者均為菜鳥中的菜鳥。

 徐柏樟一條條上鉤,其他人眼饞又心急,馬醫生實在忍不住,撂挑子不幹了,非要找別的娛樂項目。

 幾個平均年齡三十加,人均學歷博士的精英們合計半天,終於想出了既強身健體、又豐富有趣的戶外活動。

 揹人賽跑。

 於清溏禁不住笑,“大家好有童心。”

 徐柏樟說:“玩嗎?”

 於清溏躍躍欲試,“當然了。”

 他們剛好八人,兩人一組。

 遊戲規則,兩人互背,圍草坪跑兩圈。中途兩人可對調背跑方式,第一個到達終點的組別獲勝,中午可免去收拾殘局的工作,由最後一名分擔。

 草坪面積很大,兩圈加起來近千米,相比起來,還是兩人互背,適當休息勝率更高。

 於清溏身高力量上都趕不上徐柏樟,但也不是柔弱類型,“咱倆互背吧?”

 徐柏樟:“我來。”

 於清溏擼起袖子,“你別小看我。”

 “不是小看,是我想揹你。”徐柏樟挺真誠的,“給我個機會?”

 於清溏:“怕你累。”

 還要跑,挺費體力的。

 徐柏樟:“不累,穩拿第一。”

 於清溏笑著說:“徐醫生驕傲了。”

 “是實力。”徐柏樟勾勾手,“上來。”

 遊戲沒裁判,他們拿手機做秒錶,鬧鐘當倒計時。

 鬧鐘響起,徐柏樟最先衝出去。

 於清溏的髮尾往後飄,人被帶著向前跑,有種飛馳的感覺。

 比賽剛開始,其他三組被就遠遠拉在後面,勝負欲旺盛的徐柏樟,有趣到讓人胸腔脹滿。

 於清溏開著玩笑,“怎麼有種私奔的感覺?”

 “我們不用私奔,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於清溏抱緊他,“徐醫生情話漸長。”

 徐柏樟跑得更賣力,“喜歡聽嗎?”

 “無比喜歡。”

 “我多說。”

 四組選手裡,最有意思的就屬王醫生夫妻倆。一個醫生一個護士。和父母同住,家庭關係和睦,三餐和子女均不用操心。正所謂心寬體胖,王醫生結婚十年,身材肉眼可見地橫向發展。

 王醫生晃盪著身上的“幸福肉”,慢慢悠悠跑在最後,妻子不停給他打氣,用袖口扇風擦汗。

 於清溏摟緊徐柏樟,也幫他蹭了額頭,“他們夫妻倆好恩愛。”

 王醫生四十大幾了,他參加這個實屬有點難為。

 徐柏樟:“他們是院裡的模範夫妻。”

 於清溏:“真好。”

 徐柏樟:“我們也不錯。”

 “嗯,我們一樣好。”於清溏把臉貼在他背上,“想起第一次陪你回老家,你也是這麼揹我。”

 那會兒剛結婚,又是閃婚,感情基礎不穩固,彼此都很客氣。

 “你揹我的時候,我緊張得要命。”

 徐柏樟:“緊張什麼?”

 於清溏小聲嘟囔,“你說緊張什麼。”

 “哦。”徐柏樟壓住嘴角,假裝不笑。

 “哦什麼哦,你不緊張嗎?”

 徐柏樟:“我、還行。”

 於清溏瘙瘙他的脖子,“你確定,只是還行?”

 徐柏樟怕癢,還逞強,“嗯。”

 “是嗎?”於清溏抽回隻手,慢慢撥開徐柏樟的後衣領,“讓我驗證一下,你有沒有撒謊。”

 心臟用力收緊,身體不受控制。

 “清溏,你……!”

 *

 比賽激烈進行,前面兩位選手實力強勁,後面六人火急火燎地追,誰想到,跑得好好的倆人,突然栽過去了。

 六人嚇了一跳,奈何又追不上,只能在後面喊,“徐醫生,於老師,沒事吧?”

 “你倆什麼情況?”

 “受傷沒有?”

 “沒事,沒踩穩。”

 “鬧著玩呢,放心吧。”

 徐柏樟把於清溏扶起來,於清溏給徐柏樟拍土,徐柏樟裡裡外外看他有沒有受傷。

 於清溏邊拍邊笑,“脖子都紅成這樣的了,還敢說不緊張?”

 徐柏樟蹭蹭還溼著的後頸,身體裡熱浪翻騰,“被你抓住軟肋了。”

 “怪我,沒想到你還這麼敏感。”於清溏自責,“以後不那麼弄你了。”

 本來就想逗著玩,誰知道又摔了。

 徐柏樟背過身,“上來,他們快追上了。”

 徐柏樟勾緊他的腿,完全沒受摔倒的影響,加速衝向終點。

 於清溏不再逗他,靠在背上加油打氣。

 即將到達終點,徐柏樟提速衝刺,興奮之時,他突然開了口,“其實……也不是不能弄。”

 於清溏:“?”

 終點近在咫尺,徐柏樟的語氣慢慢悠悠,像晃在夕陽下的躺椅,“以後,能不能在家,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

 “舔我。”

 後頸發了燒,被陽光曬成粉紅。

 於清溏勾緊他的脖子,隔著衣領,用鼻尖蹭他後頸。

 “好啊,回家以後,在只有我們倆的時候……”他把聲音改了調,摻雜些不刻意的喘息,“好好舔你。”

 *

 今晚是旅行的最後一站,大家吃過晚飯,分散去民俗街買紀念品,八點半統一在ktv集合。

 馬醫生是麥霸,到了包間,鳳凰傳奇從頭到尾點了個遍,主打成就自身快樂,不顧他人死活。

 聽鬼哭狼嚎了半個小時,眾人實在忍不住了。

 陳醫生把話筒搶過來,遞給於清溏,“於老師,快救救我們,這麼下去真不行了,我明天回去連著兩場手術,我現在心臟突突突的。”

 於清溏欣然接下話筒,唱了首張學友的吻別。

 其實播音和唱歌沒必然關係,很多人都有這種誤區,覺得播音員一定會唱歌。

 好在於清溏沒辜負眾望,多少挽回了些大家的心臟,獲得了眾人的一致好評,熱烈鼓掌,請他再唱幾首。

 唯一沒鼓掌起鬨的,只有徐柏樟。

 他沉浸在沙發角落裡,頭頂的炫光照不到他。在熱火朝天的環境中,安靜的人就像隱身。

 但於清溏看到了,看到了他不眨眼,全程只注意自己;看到了他眼睛裡偷藏的星星,喜歡得小心翼翼。

 像學生時代害羞內向的暗戀者,情書寫滿整個抽屜,也不敢主動遞出一封。

 於清溏拿著話筒,主動遞過來,“唱一首嗎?”

 徐柏樟只看他,“我沒唱過。”

 於清溏:“誰都有第一次。”

 徐柏樟接下話筒,“我試試。”

 徐柏樟起身點歌,坐在高腳凳的表演臺。他握著話筒,等待伴奏響起。

 於清溏也很好奇,徐柏樟這樣的聲音,如果唱歌會怎麼樣?

 是五音不全,還是打動人心。

 隨著旋律,徐柏樟的聲音傳遞出來,像墨汁深入紙面,開枝散葉,在他心口盛開。

 “我依然愛你,或許是命中註定,我依然珍惜,時時刻刻的幸福……”

 “你的每個呼吸、每個動作、每個表情,到最後一定會依然愛你。”「注」

 為了不讓馬麥霸再碰話筒,眾人堅決放棄k歌,改玩喝酒懲罰遊戲。

 於清溏有點慌,轉向徐柏樟那邊,壓低聲音,“你同事,不會也玩那些吧?”

 像過年臺裡的聚會,抽卡的整蠱遊戲。

 “我第一次參加,不清楚。”徐柏樟靠過來,“但應該不至於。”

 好在中年朋友不像小年輕們“喪心病狂”,玩的是“真假秘密”的小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