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舊電線

 一共等來了十多個電工，我們把出入證掛脖子上，跟著解吉良來到地下車庫入口處，經過保安查驗，進到地下室，由貨運電梯，來到了樓上。在這些高檔的處寫字樓做裝修工程，裝修工人是不允許坐客梯的，也不允許走大廳，甚至連保安看著我們的眼神，也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歧視！在他們眼中，我們就是所謂的破農民工！ 

 我們今天到的十六樓，先進行燈具和電線的拆除。一天的工作下來，庫房裡堆滿了拆下來的燈具開關 、插座和廢舊電線。在領導的示意下，我們把電線繞成大概四十釐米長度，差不多兩公斤一把 。形狀像極了農村山坡砍下來纏繞成一把一把的柴禾。下班的時候，每個電工進來拿了幾把，插在皮帶上。 

 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在小腹左側插了三把舊電線，右側插了三把舊電線。林志強比我厲害，他小腹左側插了四把，右側插了四把！解吉良並沒有插小肚子上，他揹著一個大的揹包，一下裝了十二把舊電線在他包裡。因為他是領導，和保安比較熟悉了，他進出，保安不會檢查他。如果普通工人，背一個大包，肯定會叫你打開包檢查。所有電工都把電線插在小腹的皮帶上。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基本所有電工，都穿的牛仔褲，大部分人的皮帶，是從安全帶上面卸下來的安全腰帶，特別堅韌結實。看來他們是長期偷電線的！我父親並沒有拿電線，他有他做人的原則吧！ 

 我們回到鐵路大院，林志哥說：“三弟，到我那裡去。” 

 我也沒有問他為什麼要上他那裡去，我和父親跟著他，來到他家，大姐正在他家溫習功課。我們把肚子上夾帶的舊電線，一股腦的扔地上。肚子上夾這麼多東西，感覺太難受了！我看看小腹上，全是舊電線烙下的印痕。 

 林志強從裡屋床底下拿出一臺秤，把他的八把舊電線放在秤上，有21.2公斤。接著又把我這六把舊電線放秤上，我的有12.5公斤！我有點納悶，他只比我多兩把舊電線，怎麼比我的重8.7公斤啊？ 

 林志強給收廢品的打了一個電話，不到二十分鐘，一個四十多歲，騎平板三輪車的絡腮鬍子，來到了房子外面。強哥把他叫進屋，問道：“老王，現在銅什麼價格啊？” 

 老王圓圓的臉，雙眼皮大眼睛，說話中氣十足，他爽朗的說道：“這幾天又漲價了，亮銅65塊錢一公斤！你這些廢舊線，2.5平方的連皮35塊錢一公斤，四平方的連皮42塊錢一公斤！” 

 我看了一下我的六把廢電線，全是2.5平方！我再看林志強的，原來他的八把舊電線，竟然全部都是4平方的！難怪比我的重那麼多！看來他不僅僅是專業技術上勝人一籌，在同行裡是佼佼者，在搞廢品上也比別人厲害！ 

 老王用林志強哥的秤，秤了我們的舊電線，用手機計算器給我們算起了賬。我的12.5公斤，一共437.5元，老王給了我440塊錢。林志強的舊電線21.2公斤，他的都是四平方，價格每公斤要貴7塊錢，算下來890.4元，老王直接給了他900塊錢。一天工資六十塊錢，下班帶一點舊電線，竟然九百塊錢！頂半個月工資了！我想解吉良那個揹包裡裝了十二把，那豈不是一千三百多塊錢了？我終於明白了，電工掙的不是工資，主要是外塊！ 

 老王走後，我問道：“強哥，真沒有想到，做電工的油水竟然這麼大！” 

 林志強說：“這都是小打小鬧，有機會哥哥讓你見識大場面！你今天怎麼拿的都是2.5平方的啊？我忙著弄自己的，忘了告訴你！我們先要拿值錢的！估計拿三天左右，我們就不能拿庫房的舊線了，必須要留一部分上交公司！接線來要做半個月的線管，大概二十天以後穿線，到時候又有外塊了！我們做完這一層，再到樓上另外一層做，一共有五層，工期基本上有半年左右！做管的時候，我帶叔叔和我一起，這次我幫叔叔報的中工，中工45塊錢一天，幹小工太累，除了搬材料，還要砸牆，打槽，整天累得灰頭土臉的！最苦最累的活，都是小工幹！你自己和我們同事裡面那個叫楊震的一起搭檔吧！他是我哥們兒，工程上你有不明白的，可以隨時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