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可以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審判這些人的惡行。

 讓過去的那些壓榨,那些蔑視得到懲罰。

 讓那些無助，那些痛苦得以安息。

 這就是來自惡魔的誘惑嗎？

 讓人知道很危險，卻心甘情願陷下去的誘惑。

 “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布萊德聽見自己輕聲開口。

 他彷彿看到了不久之前,他從老村長手中接過這個村子。

 ——‘孩子，這裡就交給你了,我知道用這個位置綁住你並不好,但天災將至，我們必定是被拋棄的存在,唯獨有能力者,才能在這天災之下獲得一絲喘息,我當年從雪災手中搶下來的村子，希望在這一次,你也能搶下來——這是身為前輩的我,對你的最後的託付和希望……’

 老村長在旱災降臨,水源稀缺之際,悄無聲息的與村落中更年長的老人一起離開，最後在他們的找尋下,發現了屍體。

 那時候的乾旱還沒有此刻這樣嚴重，只是母親河的水流已經幾乎看不到，需要挖才能挖出些許來。

 那時候有哭泣，有質疑，但很快——所有人才意識到那只是一個開始。

 於是這個傳承落在了他的手中。

 但他是情願的。

 他只恨自己既然特殊，為什麼沒能更特殊一些？讓這些固化的當權者凌駕於他們頭頂,高高在上且理所當然。

 “您需要什麼——”

 那道聲音周圍人都聽見了。

 他們並不能找到出處,所以只能慌亂無措。

 尤其是剛剛說完話的魔法師，更是驚疑不定的直接召喚出了法杖。

 “是誰在那邊裝神弄鬼？是不是你們想要私藏寶物？我告訴你們，如果不交出來,旁邊領主的脾氣可一向不太好！”

 “我可以付出軀殼，生命乃至於靈魂，就想要知道，這是我們應當的嗎？”

 “我不知曉。”

 安楓聲音很平靜。

 法則自然有法則的運轉規律，但也會受到法則內強者的改變。

 弱肉強食是一種規則，尊老愛幼又是另一種規則。

 但這兩種規則相輔相成，互相平衡。

 就像是安楓所認為的世界，沒有什麼事情到達極致是一種美好。

 而對於人類，他只是一個外界的小天使，他並不能理解這一切。

 “答案在你，在你們。”

 安楓拉弓。

 身後羽翼展開。

 柔軟雪白的小翅膀舒展揮舞，璀璨的光明力量凝聚在指尖，匯成弓弦上耀眼的箭矢。

 此刻還沒到中午，即便日光灼灼，但半空有什麼比日光還要耀眼。

 終於，他們仰頭往頭頂看去。

 四翼天使凌空而立。

 還略顯稚氣的聲音吐出兩個字。

 “審判。”

 審判之

 弓的特殊能力。

 以世界為基準，以種群為樣本，以強烈希望和事實為依據，進行審判，他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用事實和族群的發展證明他審判的公正，但安楓看著這群人類，倒也願意降下審判。

 “代價為——握住你希望的劍，以你的願望，以你們族群的願望，去改變這一切，混亂是世界中本該存在的東西，但必須有人去平息，去穩定，去踐行我的審判，人類，你的名字。”

 安楓輕聲詢問。

 握住你希望的劍，以你的願望，以你們族群的願望，去改變這一切——

 去平息，去穩定，去踐行。

 這就是——所謂的代價？

 來自與惡魔交換的……代價？

 “……布萊德。”

 布萊德睜大了眼睛，眼睛被光灼的刺痛卻也沒移開。

 而那魔法師在真正見到半空而立的小天使之後，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那是什麼——？

 天使？

 不對，天使哪裡會有四翼？

 而且天使怎麼會插手人類世界的事情？

 但，但——這神聖光明的魔法力量絕對不可能——

 所以這位只有可能是真正的——“天使……？”

 魔法師的聲音被箭矢貫穿，在那一瞬間，他猛地向後仰去，重重摔落在地。

 他眼球上翻，露出眼白，面容猙獰，在一瞬間，他過往加註在無辜人身上的痛苦由此審判傳遞。

 極致的惡可能會使人的大腦出現一定的損傷和問題。

 安楓握著審判之弓，垂眸看著這一切，在神聖光明力量之中，稚嫩的幼崽看起來有一種仁慈的悲憫。

 羽翼之後是天光明滅。

 像是世界意識發出暢快歡呼——

 他的大賢者選出了來自人類種族的勇士。

 在這已經傾斜到無法挽回的天平另一端加註了砝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