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一把,和第四把位置對換。”
“第三把,和第六把位置對換。”
“第二把換到最後去。”
已知傘柄有毒,幾個弟子替他換紙傘位置時都是心驚肉跳,生怕皮膚再碰到其中任何位置。
然而,寧明昧的指令像是帶有某種魔力,促使他們不經思考、以最高效率完成寧明昧的指示。
賀錚偷偷抬起頭,看了眼寧明昧。
寧明昧沒有注意到他的注視。他坐在高府的鑲金木雕椅上,交叉雙腿修長。
寬袍大袖拘謹、有禮,本應遮住人體所有肌膚,正如清極宗所有清冷克己的劍修一般。他如清極宗所有修士一般,穿著繡著仙鶴紋樣的長袍。
可那長袍偏偏是群青為底。
群青,最古老、最鮮豔的藍色。灼目得攝人心魄,衣袍間隱隱有金色仙鶴紋。多誇張,多過盛,多不被馴服的顏色。
唯獨披在他身上時順服無比,彷彿生來就應該如此。
群青衣衫中隱隱露出的肌膚唯有白得透明的脖頸,與骨節突起的手腕。寧明昧屈起的食指叩著唇間,垂著眸。
他這個姿勢放在旁人身上,稱不上是好看,甚至可以說有點自說自話般的無禮與目中無人。比起成年人,更多一點狂妄的、沉浸於自己世界裡的孩子氣。
賀錚的家族來自一片封建的村落。宗族勢力大過天,他從三歲起,就被教育什麼符合禮節、什麼不符合禮節了。
寧明昧這種思考的動作無疑是不符合禮節、不考慮他人感受的。
可他,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幾刻的注視卻彷彿只有半刻那麼短。群青衣袍動了一下,他聽見那人冷淡的聲音:“六日後亥時,把珠子放到城北後山老槐樹下。”
幾個弟子怎麼都沒想通寧明昧是怎麼從那些傘上解讀出這些內容的。可寧明昧卻毫無解釋的意思:“把手洗了。傘放到庫房裡。等下出去,先去找那個賣傘的小女孩,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六個弟子面面相覷。其中大膽的十七問寧明昧:“師尊,你是怎麼看出來傘上說了什麼的。”
寧明昧:“不解釋了,回清極宗後又不考這個。”
……淡淡的一句話,不知怎的,再次透出邪惡氣息。
十七被冷得打了個激靈。但他依舊勇敢地說:“師尊,可不可以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