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魯 作品

第四部分:洞庭殘月16鬥詩

所幸胡雨止的燒傷並不是很嚴重,郎中給上敷一些草藥,他本人並沒有顯出很疼痛的樣子。

郎中走後,後堂只剩下胡雨止和第五信二人。胡雨止似乎被嚇傻了,呆呆的看著前面,第五信剛要開口跟他說話,外面走進來幾個人,為首的是縣令胡以安,後面是縣尉宋懷瑜和兩名衙役。

胡以安走到小榻前,看了看胡雨止一身的草藥,問道:“傷的嚴重嗎?”

這小榻被安置在後堂最裡面的窗下,胡以安平時處理公文後小憩片刻或者午睡幾乎都在這裡,連見一些朋友或者商討一些事情一般都在這後堂裡。

胡雨止竟然沒有回答,仍是默然的看著前面。

第五信替他回答道:“胡明府,雨止傷勢不算太重,不過郎中說今夜可能會有些疼痛,燒傷都是這樣的。”

胡以安抬頭看向站在小榻另一邊的第五信,問道:“你剛剛派人查近期都有誰進出了放置陳年記檔的庫房,可有人回你了?”

第五信微微一愣,馬上答道:“還沒有。我正要去跟您說這件事,後院就發出一聲巨響。今日我去庫裡放置中秋鬥詩的詩文書稿,卻見到庫房裡有一大塊空地,灰塵的痕跡比周圍明顯不一樣,好像放置過什麼東西近期又被取走。那空地兩旁都是安置書稿的木架子,其中一邊木頭上面出了些毛刺,掛住幾條布絲。我拿下一根竟然發現是油布的布絲,隨即叫跟我同去的人去查查近期誰出入過這個庫房。我懷疑這油布跟包裹死者許亦揚的油布有關。”

胡以安點頭道:“嗯,做的好。剛剛已經有人回我了。最近只有一人進出過那裡。”

第五信眼睛突然一亮,驚呼道:“是誰?”

胡以安沒有回答他,卻跟宋瑾一起看向了倚在小榻上的胡雨止。

第五信眼睛瞪得更大了,不敢相信的問道:“是,是雨止?”

胡以安坐在榻邊,看著胡雨止,溫聲問道:“先不說那油布,今日你說要去見賀蘭進明,把‘唱酬’所得詩句給他過目,你可去了?”

胡雨止長出一口氣,終於回過神來。他看了看縣令胡以安,輕聲應道:“去了。剛一出來,屋內就發出巨響。”

胡以安又道:“我剛剛叫人查過,你近日不僅去過那個倉庫,本月初你還購買過硫磺,硝石和皂角子。一般人只知道這三樣東西分別有何用途,卻很少有人知道三樣放在一起是什麼。”

胡雨止挑起眉毛,輕浮的反問道:“胡明府在說什麼?”

宋瑾上前一步,怒道:“胡雨止,你屋裡搜出一些酒,跟張思遠死那日,李太白喝過的酒,是一樣的,裡面都有仙人扇。你半夜出去殺人,怕被同屋住的第五信發現,你哄他喝下了一些那酒吧?”

旁邊的第五信此時已然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好朋友都做了什麼,聽到宋縣尉這樣說,他也茫然道:“原來那兩日你一定要邀我飲酒,竟然是為了這個,我說我為何兩杯酒下肚,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胡雨止笑笑,仍舊是輕聲應道:“胡明府還真是明察秋毫!確實是我,都是我。去年中秋我偶遇西蘭娘子,一見鍾情,至此難以忘懷。我沒有能力給她贖身,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欺負她的人,我一定誅之!那個張思遠看不起她,但還在她那裡過夜,我便殺了張思遠。還有許亦揚,他在出雲閣曾經打過西蘭娘子!那日他們四人在出雲閣飲酒作樂,西蘭說自己秋天的衣衫還沒有買,有人順勢說讓你身邊的許郎給你買,他別的不肯給,給人幾批布還是沒問題的。結果不知何故,許亦揚立時勃然大怒,打了西蘭一巴掌。賀蘭進明,就更不用說了,他最該死!”

他表情陶醉,似乎殺了這幾人真的使他非常開心,那笑容讓屋內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胡以安站起身,嘆息道:“你這是招了?真沒想到,居然是你!”

胡雨止以手扶榻,撐著站了起來,咬著牙道:“沒什麼可說的,帶我下去吧!還希望胡明府念在我這一年多勞苦功高,別給我安置個陰暗潮溼的地方,我身上可還有傷呢!”說完哈哈大笑。

第五信在一旁訥訥嘟囔道:“雨止,你瘋了嗎?”

月亮升起來的時候,胡雨止被帶到了縣衙的牢房裡。他坐在牆角,後背倚著牆壁,透過窗戶看著外面漸漸爬上中天的圓月。

亥時正刻,天上玉盤一般的月亮漸漸缺了一個角,之後這個缺角越擴越大,竟然似有什麼東西在一步一步蠶食了月亮。

胡雨止從窗口看到了這一幕,突然狂笑起來,嘴裡還不停喊道:“天狗食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