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魯 作品

第四部分:洞庭殘月11登場

胡以安先舉起杯,敬道:“久聞賀蘭公學通古今,今日終於得幸一見。本想請到縣衙小住,好日夜聆聽賀蘭公教誨,可惜竟執意不去沾染官場俗氣。”

賀蘭進明也舉起酒杯,他雖已年老,但是紅光滿面,神采飛揚,舉手投足間都是從容和高貴。他笑著答道:“胡明府客氣了,我即將是無官無職一介書生,怎敢隨意出入縣衙。我意在閒雲野鶴,更何況幾年未見老友夏十二,去小住幾日也應當。還請胡明府見諒。”

兩人均是一飲而盡。

賀蘭進明剛放下酒杯,似乎有點迫不及待地問道:“胡明府哪裡人士?”

“嶺南興寧人。”

賀蘭進明微微吃驚道:“哦?竟聽不出一點嶺南口音,想必離開已久?”

胡以安笑道:“並非如此,家中世居嶺南。七年前中進士第,後平遷至此,比不得賀蘭兄能文能武,國之重臣。我自小便學講官話,反倒是嶺南話更加生疏,慚愧啊!”

賀蘭也笑道:“哪裡話,嶺南雖說偏遠,但是人才濟濟。已故宰相張九齡便是嶺南人。”

“這倒巧了,最近這巴陵縣連續出了兩條命案,其中一起便是跟這宰相張九齡有關。”胡以安將事情講述了一遍,當然只說了死者身份,如何死亡等街頭巷尾都知道的事情,案件的細節和偵破的進展完全沒有透露,其實案件目前也並無進展。

賀蘭聽後冷笑一聲,道:“許亦揚的死,胡明府倒是不必擔心。我來巴陵之前已經聽說他父親許叔冀在北邊作戰,假意配合李光弼,其實投降了史思明!現在已經被史思明封為燕偽中書令。這等反覆無常的小人,就算他小兒子不死在這裡,滿門問斬也逃不過!”

胡以安和宋瑾互相看了一眼,顯然也是才聽說此事,都很震驚。

胡以安想轉一個話題,但是又不好太生硬,便道:“那第一個死者張思遠,本來是此次鬥詩最有可能取得魁首之人,可惜竟然這樣去了。”

賀蘭哈哈大笑道:“是可惜,不過就算他叔公再生也不見得贏得魁首!我這位朋友才學在當今世上怕是沒有幾人能比得過,連我都自愧不如。”他指的是身邊坐著的夏成,“夏十二尤擅詩。今日在我的多番勸說下,已經決定參加此次鬥詩,我想應該無人能在作詩上面勝得了他!”

夏成慌忙一拱手,“見笑見笑,哪有賀蘭公說的這樣誇張。前幾日我與李太白泛舟洞庭,遊歷岳陽樓,他喝的酩酊大醉,醉倒前隨意寫了兩句詩,便已經是我畢生難以企及了!可惜前日他東去宣州了,我一直將他送到城東盡頭。”

“李太白也在巴陵?”賀蘭奇道:“他不是被流放夜郎了嗎?”

夏成一皺眉,道:“逢大赦,已經無罪了。”

賀蘭不再理會這件事,又對胡以安道:“胡明府,你剛剛說四位書生同登岳陽樓,其中有一位名叫王遠岑?”

“是,他現在在刑部司職,任尚書都事。賀蘭公認得此人?”

賀蘭撫須道:“他是王志愔的幼孫。”

胡以安長吐一口氣,“‘兆雕’?那可是位響噹噹的人物,刑律法典,幾乎倒背如流,很多還都是他編寫的。這就奇了!這四個書生都是朝廷要員的後人,其中兩個遇害,難道是有人跟這四位長輩有過節?”

賀蘭進明不置可否,回頭看了那個站立的書童一眼。

宋瑾又舉起酒杯,對他敬道:“胡明府心繫案情,今日賀蘭公到來,喜慶之日,命案之事不提也罷。賀蘭公,今日準備倉促,也未請得歌舞助興,中秋盛會還有一些事宜需要商議,待中秋前夜,還請到縣衙一聚。本縣有一出雲閣,閣中四釵,分別擅音舞詩茶,其中擅茶藝的北曇娘子更是貌美仿若天仙,她一月只待客一人,本月自然是等待賀蘭公這樣的貴客到來了!”

賀蘭進明舉杯笑道:“那定要見識見識了!多謝宋縣尉安排。”

酒宴過後,天色已經暗沉下去,幾人在“月滿洞庭”前告別,胡以安跟宋瑾朝著縣衙方向回去,後面跟著第五信和兩個衙役。

宋瑾回頭看看,確認賀蘭進明等三人走遠,才對胡以安道:“胡兄,這賀蘭公,有些奇怪!”

胡以安也同樣低聲道:“他似乎跟牽扯命案的幾人都有些瓜葛,他前來嶽州,看來並非只為‘鬥詩記盛’。”

宋瑾點頭道:“明日讓第五信去給那中林子找來,看看他去出雲閣可探聽出什麼進展。他那個人思維敏捷,倒比你我更像官府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