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記憶也會死去

 這個疑慮出現之後，他就開始反覆的思考，衡量。

 可時間一久，他就徹底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

 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再加上沒有任何的交際，沒有任何的顏色和聲響，漸漸的，枯燥乏味和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開始湧上心頭。

 一個念頭產生之後，他就會在肯定與否定之間反覆橫跳無數次。

 慢慢的，他覺得自己變得神經起來。

 有什麼念頭重要嗎？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通過這個考驗，除了這個之外，所有的念頭和情緒都是假的。

 這樣想之後，他的心寧靜了一段時間。

 可這段時間過去之後，許多情感又湧了出來。他開始想念遠在臨海的妹妹，開始想念被首領鳳凰帶去蒼梧山的張小月，開始想念於若若……在這永無止境的時間裡，他想念在他生命中走過的每一個人。

 他甚至花了很長的時間去剖析死去的徐琴，也懷念當初的詩人和狐狸等人。

 尤其是狐狸，他的思緒無數次回到了西北腹地，無數次想起狐狸一個人孤獨的身影，想起了狐狸的裙襬。

 歲月，不斷逝去。

 秘境之外，斬仙劍投出一道黑色的劍影立在青銅大門之外，看著青銅大門之上顯示的年限，他渾厚的聲音響徹山崖：

 “三百年過去了，不知道這小子瘋了沒有。”

 ……

 無盡的黑暗中，林軒只覺得很累。

 他遺忘了很多的東西，有很多人的面容已經徹底模糊。

 他只依稀記得張小月，記得鳳年首領，記得於若若、趙清清、於宏深、劉陽、詩人、還有狐狸……還有，他開過一個醫館，加入過一個明叫天明的組織。

 可慢慢的，這些人的面容也一點點模糊，最後甚至只記得了一點輪廓。

 最後，他甚至徹底忘記了這些人長什麼摸樣。

 唯一比較清晰的，就只剩下了張小月。

 他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不管如何回想兒童時期的過往，回想兒童時期遇到的人，都始終想不起來，記不清楚。

 “不，我不要忘記！”

 “不，我不要！”

 終於，當張小月的面容也徹底模糊時，他終於崩潰。

 他感覺自己在哭，但卻感受不到任何眼淚。

 但不管他如何悲傷，歲月卻是無情的。

 終於，在又一段漫長到極致的歲月過去後，他忘記了所有的東西，記不起以前的任何事情，甚至記不起現在是身處在一座秘境之中，忘記了生機珠，忘記了斬仙劍。

 他，本來就屬於這裡。

 周圍的一切，都很正常。

 ……

 “又是七百歲月，這小子竟然還沒出來，有點意思……”

 青銅大門外，斬仙劍自言自語。

 從他將林軒送入秘境青銅門，外界只過去了一天，但裡面已經過去了一千年。

 對於一個凡人來說，一千年，是一段很漫長的時光，足以忘記一切。

 歲月如刀，腰斬天驕！

 時光無情，愛恨如風。

 記憶，也總有一天會無聲無息的死去。

 然而，就在斬仙劍自言自語之時，秘境之中已經遺忘了一切的林軒，心靈深處忽然傳來一陣悸動，一股喜悅感如山泉叮咚流淌而出，很快瀰漫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