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生 作品
第 75 章
沒確鑿證據,站不住腳。
她便是胡鬧。
落顏公主面無表情地摘花,知墨提著花籃接她摘的花。賀歲安把裝有千年紅玉的荷包塞到祁不硯的身上,越過亭子,拉他出府。
事不宜遲,他們要快些去找蘇央,就這樣,賀歲安不停腳地拉著祁不硯往外跑。
公主府門前有馬車。
她出來見阿宣時,曾對下人說過他們待會兒要出去,麻煩對方給他們準備一輛馬車。
車伕搬好杌凳,守在一旁,頷首行禮道:“姑娘、公子。”
他們挑開車簾進去。
賀歲安坐祁不硯身側,她雙手支在曲起來的膝蓋上,掌心捧著腦袋,目光微微放空,思索跟蘇央他們見面後要說的言辭。
祁不硯抬手往賀歲安髮梢系銀飾,那是參加宴席那晚掉落的銀飾,他撿回去了,今日又繫到她髮間,小鈴鐺繞著髮梢煞是好看。
在祁不硯繫好銀飾的那一刻,賀歲安握住了他手腕。
靛青色袖袍下是蝴蝶銀鏈。
她隔著布料也能感受到細細一條蝴蝶銀鏈的輪廓,賀歲安語氣鄭重地告訴祁不硯:“你這段時間千萬不許我碰你的蝴蝶銀鏈。”
賀歲安給他示範,握著他的手搖了搖:“就像現在這樣,是絕對不行的,你必須得推開我的手,或攔住我,不讓我碰。”
祁不硯沒骨頭似的隨她搖著自己的手,蝴蝶銀鏈一直在響。
他沒出聲。
賀歲安鬆開他。
下一秒,又抓向祁不硯的手,抓住了,她卻不開心:“你怎麼沒躲開。”崔姨上次抓他的蝴蝶銀鏈,他反應明明極快的。
祁不硯歪了下頭,玩著賀歲安的髮梢、絲絛:“你碰我,我不想躲,我很喜歡你碰我。”
她又羞又惱用腦袋撞他。
他捏住她後頸拉開。
不然拿東西包住祁不硯的雙手雙腳,給四條蝴蝶銀鏈多加一重保障?賀歲安冒出了這個念頭。
祁不硯似看穿了她的想法。
“我不喜被束縛。”
苗疆天水寨裡的人不缺乏怕死的,有些人不敢出苗疆天水寨,用布條纏繞蝴蝶銀鏈十幾圈。
簡而言之,他們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將蝴蝶銀鏈護得緊緊的,需要除掉外物才能接觸到它。
其實並沒什麼用。
別人只需砍斷你一隻手或一隻腳,蝴蝶銀鏈離身,照樣死。
除此之外,他天生不喜受束縛,以前不會這樣做,現在不會這樣做,以後也不會這樣做。
賀歲安失落地哦了聲。
馬車有點顛簸,她屁股不太舒服,熟練躺到祁不硯腿上枕著,抬眼便是他:“你能不能猜到劉衍會用什麼特殊蠱術來控制我?”
昨晚跟祁不硯說劉衍會用蠱術隔空控制她殺他的時候,賀歲安忘記問他能不能想到了。
“想不到。”
他也有沒接觸過的蠱。
祁不硯捻著賀歲安一縷長長的髮絲,低頭看她。
賀歲安躺著,臉上的肉更明顯,這是跟了她十幾年的嬰兒肥,軟綿綿的,皮膚白裡透紅,睫毛漆黑,半垂下來,鼻樑窄小且高。
不知何時起,祁不硯似乎能記得住賀歲安的每一個表情了。
也領悟到其中代表的情緒。
賀歲安偏過頭。
別在他蹀躞帶的骨笛光滑如琉璃,她好奇地摸了一下,又收回手;“煉蠱人不是能看得出有沒有中蠱麼?你快給我瞧瞧。”
祁不硯道:“蠱術高的煉蠱人用蠱可以達到不留痕跡的境界,不被看出,也不被察覺。除非對方是下在我身上,我才能知道。”
煉蠱人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他們對蠱很敏銳。
中蠱大多能自解。
更別提他體內有百毒不侵的天蠶蠱,因此,劉衍不會,也不能對祁不硯下蠱,最有可能就是從他身邊的人下手——賀歲安。
思及此,祁不硯心底浮現一抹殺意,面容卻依舊無害。
賀歲安瞪大眼。
“好吧。”她垂頭喪氣。
蠱與蠱之間能互相產生感應的前提是它們出自同一個煉蠱人,否則一般不行,只能通過給人下蠱的方式或者通過氣息來追蹤人。
按理說,劉衍對上同樣精通蠱術的祁不硯,是很難通過氣息追蹤到他的。
祁不硯也會隱藏氣息。
問題就出在體內的天蠶蠱。
太強的蠱能讓所有蠱都能感應得到,它們懼怕天蠶蠱,卻也想吞噬掉天蠶蠱,所以只要劉衍想,能輕而易舉找到祁不硯。
天蠶蠱稀有,能準確定位,因為很少煉蠱人願意以幾十年的壽命去換煉一隻天蠶蠱的機會,關鍵是還不一定能煉得出。
失敗,命也不長了。
成功與否,皆會短命。
即使祁舒當年沒有自殺,煉過天蠶蠱的她本就活不了多久。
原因是煉天蠶蠱必須得以自己的精血、生命為引,煉成天蠶蠱,她也很快走向油盡燈枯。
祁舒不喜歡祁不硯,卻為了扼住他的殺戮天性,以命去煉出天蠶蠱,而不是殺了他,她一開始是生出過殺他的念頭,但沒真殺。
已經完全恢復了記憶的賀歲安是知道這些事的。
祁不硯因為天蠶蠱
,能被劉衍輕而易舉找到,可她要是隱藏氣息藏起來,劉衍就找不到她了。
用蠱術要滿足條件。
一是,使蠱入他人之體;一是,普通人與煉蠱人碰面。
滿足其中之一即可。
就像她如今在公主府裡待著,他能悄無聲息放蠱進來,她被蠱入體了,還不一定意識到。
但隔空操控人的蠱術有一定時限,仔細想想,他現在應該還沒用到她身上,防止在關鍵時失效,也防止不能對祁不硯一擊致命。
賀歲安若留在祁不硯身邊,能準確定位祁不硯身在何處的劉衍很容易見到她,隔空操控她。
操控。
顧名思義,會被他人控制著行事,不會武功的賀歲安會隨著對方擁有的實力而變強起來。
隱藏氣息離開祁不硯一段時間是賀歲安能想到的解決方法。
她相信祁不硯也能想到。
可他寧願留下這樣的危險,也不肯答應她離開一段時間,非得將她留在身邊,賀歲安有點不明白祁不硯到底在想些什麼。
賀歲安盯著祁不硯看,妄圖從中盯出他正在想些什麼。
祁不硯好整以暇坐著。
她拉他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