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生 作品
第 70 章
祁不硯莞爾一笑:“在或不在,看看便知了。”
崔姨忽笑著擋在阿宣前面。
是保護姿態。
她把捏死了的那隻蠱放回祁不硯的掌心:“我們相識一場,你現在說說你想找的人長什麼模樣,崔姨我可以替你留意。”
祁不硯低頭看死了的那隻蠱:“我沒見過他的臉。”
他扔掉了死蠱。
崔姨為難:“這可不好辦,你既沒見過對方,萬一找錯,容易傷及無辜,不如你再找多點關於此人的線索,我再幫你。”
被崔姨擋在身後的阿宣垂眸,他知道她這是在保護他。
但晚了。
他早已深陷泥潭,不過為了劉衍的大業,阿宣心甘情願深陷泥潭,他也堅信只有劉衍的大業才能拯救岌岌可危的大周朝。
這段日子是緊要關頭,一舉一動要更謹慎才是,阿宣今天本不該出現在大街上,可他還是因為蔣雪晚出面了,恰好又碰上他們。
聽見崔姨說會幫他找人的話,祁不硯笑彎了眼。
“幫我?”
他眼底似透著天真,裡面卻又帶缺乏人性的漠然無情:“不用了,我想我應該是找到了。”
崔姨心裡咯噔一下。
祁不硯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取下她臉上的面具,在他們沒反應過來前,靛青色衣衫晃動,到了阿宣身邊,用面具遮住他半張臉。
少年唇角弧度更深,笑聲溫和,似會普度眾生的菩薩,又似來奪人命的閻王:“找到你了。”
阿宣下意識動手防禦,招式也暴露了他的身份。
被面具遮住半張臉的阿宣的神態、身形、所使招式簡直就跟河邊的男子一模一樣,賀歲安後退一步,怕阿宣會狗急跳牆。
上次他就差點殺了她。
眼看著他們就要繼續動手,崔姨走到他們中間:“住手!”
阿宣向來聽崔姨的話,她叫他住手,阿宣就住手了。但祁不硯不為所動,擲出的天蠶絲直接纏勒住了連躲都不躲的阿宣的脖頸。
賀歲安見識過阿宣的身手,以他的武功,是否能和祁不硯打成平手尚未可知,想逃是絕對能逃掉的,他不逃是因為崔姨?
天蠶絲緩緩地收攏,阿宣的脖頸多一道紅痕,滲出血。
崔姨大驚失色。
她道:“不要殺他!”
()祁不硯遊刃有餘控住天蠶絲,附在天蠶絲上的蟲卵已經開始吸阿宣的血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是誰指使你來殺我們。”
他含笑的目光掃過崔姨:“是她,還是另有其人?”
崔姨深深地閉了下眼。
被天蠶絲勒住脖頸的阿宣逐漸喘不過氣,斷斷續續道:“是、是我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
旁聽著的賀歲安不相信。
崔姨心急如焚。
祁不硯“啊”了一聲:“是你一人所為?你為何要殺我們,難道那枚水玉玦的主人是你?”
阿宣彷彿認命道:“沒錯,是我,要殺要剮隨意,此事與崔姨無關,她發現後,還曾阻止過我殺你,是我一意孤行罷了。”
崔姨的指甲嵌入掌心。
她正欲開口。
祁不硯不緊不慢道:“那枚水玉玦的主人很有可能是殺害落顏公主兄嫂的兇手,你會是麼?”
崔姨瞪大雙眼,她在長安住了十幾l年,聽說過落顏公主的兄嫂,也知道他們是劉衍的好友,當年他們意外身亡,她還安慰過他。
劉衍很傷心。
那是崔姨第一次見他落淚。
知曉他們意外身亡的當晚,劉衍伏在她身前沉默痛哭著,崔姨手足無措,只能陪伴在劉衍的身側,一聲又一聲地安慰他。
會為了友人之死而痛哭流涕的劉衍怎麼可能是殺他們的兇手。
崔姨在前幾l天想起有瑕疵的水玉玦是劉衍的,很久以前見過他佩戴過一次,之後便沒再見過了,如今想來,應該是丟了。
劉衍會派人去殺帶水玉玦來拍賣行公開拍賣的祁不硯他們,崔姨也能想到是與水玉玦有關。
她最近在查原因,還沒查出來就聽到祁不硯這番話了。
崔姨不想相信。
她也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相。
崔姨不自覺地看向脖頸處變得血肉模糊的阿宣,阿宣躲避她看過來的視線,崔姨見他躲避自己的視線,如遭雷劈地踉蹌了幾l步。
祁不硯收緊天蠶絲:“你還沒回答我呢,為何要殺我們。”
“就因為水玉玦曾在我們手上?你剛剛說你是那枚水玉玦的主人,那你會不會也是殺害落顏公主兄嫂的兇手?”
阿宣閉口不言。
賀歲安覺得不是他。
祁不硯並不急:“你若不肯說,我只好給你下蠱了。”
有些蠱可以讓人吐露真話,就是要花費心神去控制對方體內的蠱,可能會間接導致控蠱人氣息不穩,所以也不能隨隨便便用蠱。
不過祁不硯不在乎,他可以得到想要的就行了。
崔姨掌心都被她掐出血了。
阿宣怎麼會給祁不硯下蠱的機會,他是絕對不會供出來劉衍的,阿宣想咬舌,“咔嚓”一聲,祁不硯手起手落卸掉了他的下巴。
祁不硯卸人下巴時還帶著笑的,像是在做很尋常的事。
下巴都被卸掉的阿宣無法咬舌
,疼痛使他的臉變扭曲,也暫時說不了話,發出幾l個模糊音節。
賀歲安聽得心尖一顫,反射性地摸自己的下巴。
崔姨看不下去了。
她一直不出手,是因為他們理虧,崔姨做事只憑事實,可她實在無法看著阿宣受苦,還是為了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的劉衍受苦。
崔姨想確認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劉衍到底有沒有殺害他的好友——落顏公主的兄嫂。
其實也無須確認了。
阿宣剛才躲避了她的眼神,那是心虛,代表劉衍做過這種泯滅人性的事,還派他去參與過。
連至交好友都能去殺的劉衍,也有可能會殺她。
崔姨腦子還是清醒的。
最令崔姨失望的是,她早已對劉衍說過很多次,不要再讓阿宣去做那些骯髒事,他卻仍然三番五次派她當兒子養的阿宣去殺人。
樁樁件件事全加起來,令崔姨的聲音透著一縷心寒:“我告訴你們水玉玦的真正主人是誰,不是他,也不是我,是……”
*
長安的偏僻街巷裡。
近日累到經常會伏案休息的蘇央被門外的喊聲吵醒。
鍾空在外面敲門,說是她父親蘇睿林寄家書過來了,思家的蘇央起身開門,接過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