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中酒 作品

61.嫌貧愛富的黑月光(10)

    水鵲的腦海裡閃過了許多古裝劇裡勾引上位者的劇情畫面。

    他生澀地靠近了身板僵硬的聶修遠,低聲細語道:“先生說我同齊郎是誤入歧途,現在呢?我也坐到先生腿上了……”

    他生怕聶修遠一生氣就把自己推到地上。

    攀住對方的脖頸,磕磕巴巴地說:“先生現在是不是也傷風敗俗了?”

    聶修遠看著他紅殷殷的唇瓣一張一合,耳畔嗡嗡銳鳴,一個字也沒聽清晰水鵲說的什麼。

    只知道那甜稠濃密的香氣,染得他周身衣料都是同樣的味道了。

    小郎君坐他膝上,而雙臂攀住他脖頸,上身傾斜過來。

    聶修遠只要睜著眼,就能看見那段腰身下伏的曲線。

    和市井的話本里給狐妖纏上的趕考書生一般,聶修遠避無可避,自亂陣腳。

    “下去!”他厲聲道,試圖板起師長的威嚴來,“這成什麼樣子!”

    可是劇情進度剛從45%漲到47%啊……

    水鵲茫然地緩緩眨眼。

    他摸不準聶修遠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了。

    “可是……”水鵲小心謹慎地抬眼,眼眶撐開的褶子如同一彎弦月,“……先生的心跳好快啊。”

    他柔軟的掌心下移到聶修遠左邊胸膛。

    水鵲咕噥道:“真的好快。”

    它跳這麼快不累嗎?

    他捏著聶修遠的手,按到自己胸口心臟的位置。

    水鵲洋洋自得地說:“我的就沒有你的跳得快。”

    彷彿在這樣的比較中也給他扳回一城。

    轟轟然,聶修遠腦中理智的弦崩斷了一般,無法思考,無法辯駁了。

    聶修遠的出身其實和齊朝槿差不多貧苦,更是孑然一身,小時候也沒少翻山越嶺地幹活。

    因此,他的手除了中指毛筆壓出的繭子,掌根部還遍佈著厚厚的老繭。

    這樣的掌心,隔著羅衫覆蓋在平平的胸口,他不確定掌根是不是壓著了些微末起伏。

    聶修遠當真滾燙的熱氣衝上頭腦,說不出話了。

    水鵲一鬆開他手,他就狼狽地立即收回來,撐在輪椅扶手上。

    臉色再也不復最初的冷靜自持,連脖頸都紅起來。

    聶修遠撇開頭,不看水鵲,嗓子壓抑得聲音粗啞:“……下去。”

    水鵲還記得他之前指責過自己,他小氣得很,哼哼兩聲,不滿地說:“可惜沒有銅鏡,先生你這副樣子才是有礙觀瞻……”

    不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水鵲決定好好收個場。

    “你答應我以後不許再罰我抄書了。”自認佔了上風,水鵲揪住聶修遠的衣襟,非要人轉過頭來對視,“你發誓,不然我就不下去。”

    分明是純然水靈靈的長相,壞起來卻能夠壞成這樣。

    聶修遠怔愕地同他對視。

    水鵲看他呆呆的樣子,搖晃了一下,“你快說呀。”

    聶修遠悶哼一聲,額頭冒出汗珠了,聲音粗啞,模樣極其辛苦,一字一頓地說:“好,我發誓,之後不再罰你抄書。”

    水鵲還沒輕易地放過他,在這方面竟然學到了聶山長的嚴格來,“如若再罰我呢?”

    聶修遠額際的汗滴落到下顎,咬音咂字:“天、打、雷、劈。”

    水鵲小雞啄米一般點頭,滿意地從他腿上跳下來,“那弟子就不打擾先生了,我先走了……”

    也是怕聶修遠反應過來發怒,他一走了之特別輕快,轉眼人就沒影了。

    徒留原地的先生。

    聶修遠抬手去夠茶几上的茶盞。

    噼裡啪啦的,黑釉瓷片摔得粉碎,茶水灘了一地。

    聶修遠胸膛起伏,呼出一口濁氣。

    ……

    之後聶修遠果真沒有再針對他,甚至周圍的人都點過一圈回答提問了,也沒輪到水鵲。

    中元節前後是要放假的,散學前,崔時信嘖嘖稱奇,“前頭你不是給聶山長叫走了嗎?你說什麼了,竟然讓山長避你如洪水猛獸?”

    一場秋雨一場寒,淅淅瀝瀝的,滿城盲雨。

    水鵲還讓齊朝槿背自己回去,他在背上撐著油紙傘。

    皂鞋頭反濺雨水,齊朝槿問他剛剛沒回答崔時信的問題。

    “我……?”水鵲攀著齊朝槿的脖頸,搖搖頭,“我什麼也沒做啊。”

    他說:“是先生髮現從前對我有偏見,誤會我了,現在是回心轉意。”

    齊朝槿聽他這麼說,便沒再追問,說明日帶他去戲園子看青龍戲。

    那是中元節祭神的戲劇。

    今年可能更好玩一些,因為前幾日有胡人的戲班子進長州縣了。

    水鵲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