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中酒 作品

26. 信息素紊亂的Alpha(26) 水鵲……

    水鵲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好奇怪,這個人和他說的是同一種語言嗎。

    如果監察者也是ai而非真人的話,他會建議他返廠重修語言模塊的。

    水鵲不再和對方糾結無謂的稱呼,外面天色亮了,昨夜火堆只餘灰燼和少了一半的殘枝敗葉。

    曲九潮從山洞外進來。

    他出去了一趟,應該走了很遠,鞋面打溼了,鞋底下又沾了泥。

    他的神色算不上好,鏡片由於說話呼吸間的熱氣而起霧模糊。

    “我順著記號往回走,下山的路被雪封了。”

    上下山規劃的主道是同一條,這意味著他們沒辦法自行下山,而救援隊也因為更大的障礙需要花更長的時間來尋找他們。

    水鵲昨晚開了省電模式,即使如此,手機電量也僅有可憐的21,而信號還是一格都沒有。

    曲九潮下判斷“也許我們還需要再等一天。”

    但是他們的食物不夠了。

    *

    上午的時候大雪又開始飄飄搖搖。

    水鵲抱著膝蓋閉起眼睛小憩,保存體力。

    話音如同隔世般從耳膜外朦朦朧朧地傳來,他們在吵架。

    “我們應該下山,再這樣等下去會餓死。”

    “怎麼下去大雪封山,道路時不時就有松樹傾斜,裂石掉落。山高路峭,現在也不能確定雪還會下多久,失溫問題怎麼解決”

    “”

    後面還有細細碎碎的聲音,水鵲睡沉了沒聽清。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只是以前一個普通的陽光燦爛的日子裡的一瞬間。

    “起來了。”宋秦說。

    直升機的螺旋槳超低空飛行的聲音,鏟雪車融雪車發動的、雪和泥混雜在一起的、人聲、風聲各類嘈雜入耳。

    他趴在結實的背上,隔著羽絨服也能感受到底下繃緊的肌肉,水鵲睜眼歪著頭看,宋秦眼底青黑,風塵僕僕,鏡框也斜了。

    他伸手幫宋秦調整了一下,從後面雙手掛住他的脖子,臉頰安心地貼著。

    “哥哥”

    宋秦“嗯。”

    “回家”

    “嗯。我們回家。”

    “哥哥,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暖風機呼呼吹著溼淋淋的烏髮,宋秦從背後環著他,水鵲只能仰頭問。

    他沒回答,佯裝是吹風機聲音太大了沒有聽到,指腹撫過溼潤的髮絲,潮溼蔓延。

    宋秦垂眼。

    在一開始就將實驗室最新研究的定位芯片,悄無聲息地安裝進弟弟手機裡,只是哥哥對弟弟的合理關心,不是嗎

    到後來每天每過一小時就要確認位置和行動軌跡,只是對親人的牽掛。

    僅此而已。

    不對嗎

    他問自己。

    水鵲也並沒有揪著這個話題不放,他原本也就是單純的好奇。

    估計是救援隊的先進技術吧,熱成像無人機之類的。

    相比這些。

    更重要的是

    水鵲分別給陸風馳和曲九潮發了信息。

    水鵲我們分手吧。

    一個聊天框分分鐘彈出了99提示。

    另一個悄無聲息。

    水鵲也不敢看陸風馳發的消息,急急忙忙地把通訊軟件裡聯繫方式拉黑了。

    屏幕上大大的陸風馳三字顯示,水鵲狠心地滑到了掛斷。

    加入黑名單。

    順便曲九潮的也加進去。

    手機沉寂了相當長的時間。

    臨睡前,他謹慎地檢查了一遍,乾乾淨淨的聯絡軟件。

    鎖屏前兩條陌生短信發過來。

    “我不同意。”

    “別讓我抓到你。”

    水鵲得承認,他可能、確實長得有點好看。

    平駁領六扣三的收腰淺棕色馬甲,雪白絲質襯衫,克拉巴特領結。

    抬手撫平幾縷捲翹而稍顯失禮的烏髮,細薄的水棲類的眼瞼,睜開時撐出的褶子恰到好處,如同一根弦的月亮。

    “令弟真是一表人才。”四周圍的人恭維道。

    平時不苟言笑的宋家家主,對這樣普通的客套話卻偏偏相當受用似的,手環過去搭在水鵲的肩上,“他確實很出色。”

    旁邊的人群眼前一亮,沒想到對方會搭腔,立即順著氣氛滔滔不絕地誇讚起中央的漂亮男孩。

    “有這樣弟弟想必乖巧省心吧,我們家的小子頑劣不堪,如果能有小少爺一半聽話就好了。”

    宋秦搭在水鵲身上的手,大拇指緩緩摩挲單薄的肩胛,意味深長,“嗯,他是挺乖的。”

    話題莫名滑向育兒方向。

    水鵲聽得臉頰微燙,都不好意思起來。

    怎麼回事

    難道是宋秦太年輕的緣故,別人和他交流養孩子,宋秦只能說弟弟,搞得他們好像不是兄弟,宋秦跟當了他爸一樣。

    這時候不知道外圍是誰插了一句嘴。

    “不知道小少爺以後會便宜了哪個aha,當哥哥的想必捨不得”

    現場寂靜了一會兒。

    宋秦看向說話者,直視他的眼睛,緩緩說道“水鵲是aha。”

    那人領帶之上的喉結滾動,嚥了下口水,訕笑說“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

    他可能是想找補一下措辭誇誇水鵲,但從世人普遍的對優異aha的評定標準中,完全找不到和對方相符的項目。

    骨架小了,皮膚白了,也沒有威懾同類的肌肉。

    如果不是宋秦說出真相,在場者都會以為這是宋家嬌養的oga。

    怎麼會是aha呢

    孱弱的、不堪一折的。

    這一圈的氣氛直轉而下。

    宴會廳裝修是中古風,中世紀現代主義風格,燈火輝煌。

    淋滿奶油和蜂蜜的甜點在這樣的場合不值一文,鋪滿宴會廳的各個大小角落,新鮮的遠渡重洋空運過來的水果、花朵只是宴會的點綴,煎得滋滋冒油的羊小排,廚師熱火朝天烹飪的食物堆放在餐桌、餐車上,零星的沒幾個人光顧。

    所有人都各懷心思。

    所有的一切都是名利場的香氛,無關緊要又必須合理存在的調味品。

    水鵲環顧四周,他也聽不懂這圈人談的什麼生意,自己在這裡格格不入。

    宋秦注意到的小動作,低頭詢問“有哪裡不舒服還是困了”

    “我想出去透口氣,哥哥。”他和跟著家長出去見世面的小孩一般,必須牢牢跟著宋秦,否則就要給人拐走了,連簡單的離席也要先說一聲。

    宋秦“去吧。”

    從摩肩擦踵、觥籌交錯的人群裡穿越出去,宴會廳外庭內是花叢,不知名的粉藍色花朵,有的點著紫色漸變,丘比特和不認識的西方神像落在水池中央,噴泉有規律地在不同色系的燈光中水花四濺。

    夜幕垂降。

    遠處的池塘邊比他更早來的站著有兩三個人,應該也是受迫於長輩到這種場合因而無所適從的。

    不是故意要聽的,只是他們也並沒有打算竊竊私語不讓旁人聽見,沒有任何壓低的音調帶著內容傳過來。

    “謝家要將重心搬回海城”

    “對啊,他們唯一的繼承人就是這麼打算的,謝家我們這輩就一個獨生子吧,當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你不記得他了不過也是,小時候我們就擠不進他們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