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躍鳶飛 作品

第 108 章 這人絕對有問題(一更)

 只見狄昭昭讓人挪動著天虹顯微燈,一寸寸地朝著圍線裡頭照去。

 其中動作、細節都與勘探手冊上寫的差不多,看著平平無奇,並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

 硬要說有什麼特點的話,那可能是……更認真一些?

 幾名遠平府的衙役相互對視,都沒看出什麼門道來。

 狄昭昭將屋外熾熱的陽光通過琉璃顯微燈轉化為明豔豔的天虹,又蹲下仔細查看起地面的痕跡來。

 這裡有一串並不太明顯的腳印。

 如果沒有天虹顯微燈,肉眼看的話,很難看出這點灰塵的參差。

 但用天虹顯微燈看的話,能明顯感覺出這是落在灰塵上的腳印,但又比周圍的灰塵淺薄一層。

 但無論如何,它也都特別到讓人不能忽略。

 這是一串從窗戶附近突然開始,最後又在窗戶附近消失的腳印。

 而且明顯是男人的腳印,但死者是一位老婆婆。

 根據腳印的重疊、灰塵積累來看,這腳印在最上層,也最新鮮,顯然是死者死後進入這間屋子。

 無疑是一串非常特殊的腳印了。

 見狄昭昭看了會兒,就蹲在圍線外不動彈了,狄松實走過來,他站在旁邊,也看了一會兒狄昭昭矚目的地方。

 “這圈圍線,就是為這片腳印起的吧?”狄松實側頭問遠平府的捕頭。

 孫捕頭連忙道:“沒錯。我們按照勘察手冊的要求,在人進屋前,先引光將所有地面,尤其是門口,窗下、床邊、明顯混亂區都做了粗掃,發現了這片腳印後,也是第一時間圍起來了。”

 狄松實點點頭:“可有發現?”

 孫捕頭面色一難:“這些腳印也沒個特點,我們也按照勘察手冊的內容,仔細看過窗戶、窗框,但是指印也不少……”

 這要是譬如蕭府,窗框上多半隻會有幾個書房伺候的人的指印。要是家規再森嚴一些的人家,怕是窗戶上只會有一兩個固定下人的指印。

 但這畢竟是在人口密集的巷子,也不能做過多的奢望。

 狄松實知道自己看腳印沒有孫兒厲害,便轉而去看窗戶,他目光注視著窗戶下角的一處破舊微爛處,“這是被人撬動過的痕跡。”

 “這,”孫捕頭有點瞠目,這個窗戶下角,看起來完全就像是用了許多年的的窗戶老舊,變得破敗的痕跡。

 “確實是撬動的痕跡沒錯。”仲嶽也過來瞧了一眼,下了同樣的定論。

 孫捕頭感覺後脖頸冒汗了,好像有點燥熱:“這是我們的疏忽,關於工具留下的痕跡這一塊,我們以後再多去南山學習。”

 只此一事,狄松實就不禁搖頭,雖然距離不遠,但遠平府與南山府,在案子這一塊的能力上,顯然有差距。

 仲嶽見狀,適時地為老友描補一句:“孫捕頭武藝不錯,在追捕上也是一把好手。”

 孫捕頭頓時向仲嶽投以感激的目光。

 狄松實沒多說,倒是把目光重新落回到狄昭昭身上。

 孫捕頭頓時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他雖武藝還行,但若沒了捕頭這一職位,去哪裡再找這麼這樣面上有光,街坊四鄰親朋好友都敬重著,還掙得不少的活?

 人到了這個年紀,其實有時候別的都也沒有那麼在乎了,反而是最在乎那點旁人眼裡的不一樣的敬重。

 孫捕頭揣摩著狄少卿威穩不動的面色,咬咬牙,這事過去了,他狠抓一把,不行就踢幾個託關係的,招人!就不信偌大一個遠平府,找不到一兩個學得會,學得好的人。

 狄松實目光落回到狄昭昭身上沒幾秒,就等到了足跡分析的結果。

 還是學習過學習包的加強版。

 狄昭昭開口慢慢說:“此人男,大約是26-30歲,體重偏重,對比身高的話……”小孩停頓了一下,思索片刻,才說,“看起來應該有些壯碩。”

 他指著其中一枚腳印,示意可以把這個特徵點最足的腳印留證。

 只是他說的這些,落在孫捕頭和幾名衙役的耳朵裡,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一名衙役帶著工具鑽進圍線,小心翼翼的用新方法取狄昭昭制定的那枚足跡,動作不太熟練的樣子。

 盯著眼下這個腳印看了又看,他還是忍不住問:“年齡,看起來有些壯碩,這些竟然真的能從腳印看出來?”

 勘察手冊不是沒有簡單講解,但就跟發下來的工作手冊一樣,只要手頭事情還能按原樣進行下去,誰又想去辛苦學新的東西?

 也像是老師佈置的附加作業,說是做了能提升能力,但除了優秀的學生,又有幾個會主動去做?原本的作業不糊弄,不抄襲,不搜答案、認認真真做完,就已經能打敗不少人了。

 狄昭昭聞言說道:“能看出,“每個人的足跡掌部和跟部的壓力面形態,會隨著年齡發生變化,比較好算,還有算式可用。至於體態的話,就要結合很多細節了,我也只是有一個大致的估量。”

 狄昭昭原本自學的足跡分析,屬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哪裡需要研究哪裡,不追求均衡發展,但也就是這樣效果才好。

 就像是修仙,五個靈根共同發展,齊頭並進,那肯定沒有逮著一個靈根使勁兒灌靈氣來得快。

 不過原本無知無畏,信心滿滿,但在得到了足跡的學習包後,從半桶水慢慢充實,小昭昭說辭反而謹慎了很多,用上了“大致”“估量”這種詞。

 因為學得越多,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有些武斷了,有許多細緻的可能因素都沒有考慮到。

 狄昭昭邊思考邊說:“按照我的推測,他身高應該在5.25尺(175)左右,有長期身體前躬發力的習慣,就比如拉船,推木板車這種……”

 南山府一路護衛而來的衙役,還有遠平府當地的捕頭衙役們,就在小屋內外聽著。

 遠平府的衙役們逐漸露出了驚疑的神色,有衙役小心地湊過去問孫捕頭:“這是大致的估計?”

 孫捕頭:“……”

 他此時此刻,只想大罵一句狗屁!

 這要是大致,那他們平日做的是什麼?豬啃牛糞,糊一嘴嗎?

 但只能憋著。

 憋著覺得肝疼,孫捕頭把目光挪向門外,打算緩口氣。

 這一看,孫捕頭頓時目光一凝。

 ***

 要說門外,最初看到官府又來了,大家遠遠圍觀,不敢靠近。

 不過逐漸發現沒什麼,就逐漸有膽子大的百姓湊過來,探頭探腦的好奇往裡頭看,還低聲議論著。

 “田子,你說這怎麼又來了?”同樣看熱鬧的街坊,見到自己總去買豆腐那家的男人也來看熱鬧,招呼道。

 田大豐並不往前擠,只就著人縫往裡看,他面色不好,皺著眉說:“這我哪裡知道?我看官府就是閒著沒事幹,來查一個老太婆的屋子做什麼?”

 “我可悄悄跟你說,好像是死人了。就是南山府那邊傳得沸沸揚揚的水鬼。”街坊倒是心大,邊探頭邊嘀咕:“我看看,嘖嘖嘖,這架勢可真不小,我可聽說南山那邊可厲害,估計兇手跑不了了。”

 “能有那麼神?都是傳出來的吧。”田大豐聲音都有點緊張了,後脖子上的汗水在正烈的陽光下,大滴大滴的往外冒。

 “你可別不信,據說衙門有新傢伙事了,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田大豐嚥了咽口水,面色都有些發白:“不能吧?”

 他腳步後撤,心裡頭有點慌,有點不敢再繼續看下去了。

 這一幕,正好就落在了肝疼扭頭,想要緩一緩的孫捕頭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