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緣來如此

佔頁這場魔術表演結束，正是打賞時間，場中飛揚的各種各樣的禮物是投影特效，刺激觀眾掏錢。每種禮物有著不同的價格，當點擊贈送，他的名字會帶著禮物飛入巨屏，就為了看自己的名字好像煙花般的不斷綻放，就會有人不斷拼命讓那煙花綻放的久一點。

“陳總！”終於有人發現了站在一旁的人，趕忙起身上前握手。

“這裡沒有陳總，叫我陳子衛。”陳子衛定睛一看，這人正是要見的肖澤，他笑著伸出手 ，兩人相握間，走到沙發前坐下。

突然外面滿天放起了“煙花”，兩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去，一輛輛名牌飛行器在空中盤旋，做完特技表演後，便扔下了無數的空投，不一會兒空中飄蕩了許多小小的降落傘，裡面裝著的都是各式酒、小禮物。外場觀眾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雙手往上等待空投掉到手上，這是全場的狂歡時間。其中一輛飛行器停在了舞臺上，剛剛被打賞的人坐了上去，將要接他去

360度立體環繞聲在房間裡不停重複著：“A區888號貴賓房戴安娜打賞謝頂級車隊，大家狂歡起來吧！”

他們的所處位置偏於舞臺，並不是最佳觀看點，室內設置了隱私空間，從外面是看不見裡面的狀況，所以看錶演只是臨時打發的節目 。

“要不然關了？”有人看著陳子衛小心提議道。

“不用不用，小聲點就好，要的就是這個氣氛嘛！”另一人接話道，這是陳子衛的老友向源風，正是組局的人，沒有等其他人做出意見，收音效果已經被調小了 ，室內的燈也調亮了一些。

“還是關了吧，我想要相對安靜的環境。”陳子衛柔聲的對著肖澤說話，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向源風一眼，“今晚上你就別再做貢獻了吧！”話外之音便不想他在把錢飛出去，向源風心虛的點點頭應允。

玻璃窗屏瞬時全黑，燈光大亮，突然靜下來的環境讓耳朵微微發震有放空感。三人像約定般都揉了揉耳朵。

陳子衛這才看到一直待在角落察言觀色做出反應的服務員，他手指一勾招呼她過來。

“不好意思，肚子有點餓了，我叫點吃的。”

說話間服務員給陳子衛倒上了紅酒，然後問道： “老三樣嗎？”

陳子衛看多一眼這女孩，並不面熟，遲疑地問：“哪三樣？”

女孩微微一笑：“鮑汁鵝掌，麻辣小龍蝦還有紅燒乳鴿。”

陳子衛讚許的點點頭，看來這丫頭做了功課，看多一眼她胸前的銘牌：“許璐。”記在了心裡。

“好，這裡先不用你了，半小時後做好再拿上來。”

許璐點點頭，拿了一壺醒好的紅酒擺在桌面，便退了出去。

“不好意思啊，我最喜歡這裡的這三道菜了，來一次一定要吃一下，所以我連晚飯都還沒吃。”

“沒事沒事。”肖澤擺手道。

“晚飯沒吃，這個點才到？你幹什麼去了？”向源風直接問道。

“噓！”陳子衛神神秘秘的眨了眨眼，然後端起酒杯轉移注意力： “來，我們先喝一杯吧。”三人舉杯相碰，玻璃杯之間輕微相撞的聲音，此時清脆入耳，頗為響亮。

這仰頭一杯酒之間，陳子衛餘光觀察著肖澤，資料寫著27歲，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滄桑感，一笑之間魚尾紋深陷。皮膚較黑，雙手粗糙，一身名牌，帶著名錶，顯然為了見他也是花了功夫裝扮，只是雙手捧杯的姿勢顯得不夠自信和拘謹。

向源風只是小抿了一口，衝肖澤說道：“你自我介紹下吧。”

陳子衛搖搖頭笑著說：“不用了，項目書我看過了，裡面有資料，我這個人別的不說，對於人的相貌能過目不忘。”

“是陳總，感謝您今天願意來見我。”肖澤微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說。

“叫陳總把我叫老了，很刻板，論年紀我還小你一歲，你可以叫我子衛，或者我的英文名，zero。如果我們能合作的話，我希望能是朋友的關係，因為上下級是建立在利益上面，而朋友是可以超脫於利益之外，是我們喜歡這件事，願意為了這件事共同付出努力，把它完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肖澤點點頭，試著叫了聲：“子衛。”出口有些尷尬，又補了一句：“我是肖澤。”說完還是覺得尷尬，便把兩隻手擱在膝蓋上來回摩擦。

“你研究生修的是文史，為什麼轉做現在這行，而且也沒讀完？”陳子衛陡然發問，問的有些尖銳。

“你是，在意我的學歷嗎？”肖澤只覺心中發涼。

“不會。”向源風先替著回答了，“你直說就好了，子衛看中的能力，這跟學歷沒多大關係。”

肖澤點點頭，看似淡然說著仍有些心酸：“我父親當時生意失敗，負債，環境不允許我讀完。至於做現在的這一行，機緣巧合之下，發現這個能賺錢，就一直做，沒想到做了十年，錢不說賺多，債是還清了，還有了些積蓄，現在就想把它做大，說不定成功了呢？”

“怎麼機緣巧合，說來聽聽？”陳子衛好奇問道。

“唉，那時候為了還債，生活的很慘，想錢想瘋了唄。”肖澤苦笑，“當時我去了一家茶餐廳打工，我所在的縣城剛剛頒發禁菸令，像餐廳這樣的公共區域是不允許吸菸，抽菸者罰三百，如果餐廳縱容抽菸罰一萬。但是來茶餐廳吃飯的多是抽菸閒坐的，還是熟客多，剛頒佈那段時間相關部門偶爾來查一下，時間久了就沒人監管了，我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有一天有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嬰兒，跟抽菸的客人起了衝突。那女客人先是自己溝通過沒成功，然後舉著擺在桌上的禁菸牌子來質問我，為什麼知法犯法？”肖澤回憶起當時的情形，很為無奈的搖搖頭，“那時候剛從學校出來，腦子裡全裝著仁義道德，這麼一刺激我當時就叫那兩個客人要麼就別抽菸要麼就出去，可能我樣子比較兇，人家單也沒買就走了，正常這時候女客人氣消了，我大不了把單買了當請那兩個人吃一頓。沒想到我們經理過來沒問情況當著女客人的面把我罵了，那女客人覺得連帶也罵了她就打了禁菸牌上的投訴電話，結果沒想到的是，打了三遍都沒人接，到後來直接就打不通了，真是諷刺啊！投訴不成，我們餐廳沒事，我就給開開除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已經知道事情有轉機，陳子衛還是話語安慰著。

“做服務員本來就沒前途，還在這樣的餐廳做事，開除你還是幫了你了。”向源風接話道。

肖澤下意識的搖搖頭，眼裡閃著光：“我在做一件我覺得對的事，可是我卻因為一件好事處罰了，如果說好人一定要被這個社會鄙棄的話，我不服。所以第二天，我作為客人，重新回到這間餐廳，就為了拍下他們違法行為，除此之外，我去了很多禁菸區，地鐵站、醫院、商場、電梯等等，就在禁止吸菸的牌子下拍下他們吞雲吐霧。的樣子。好，管理部門電話打不通，我就全部上傳到了各大網站，把我的事說出來，讓社會的人都看看，這世界還有沒有正義！”

“做得好！”陳子衛讚賞的笑著，輕輕拍了拍手。

“禁菸難嗎，難！鴉片時代林則徐銷煙，到如今毒品還影響著社會。香菸雖然不比毒品，但也是一害，既然禁菸令已下，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視而無睹，就是因為沒有人管制。”

“所以你就來做這個英雄？”向源風打趣道。

“向兄弟說笑了，我也是凡人，不是什麼英雄，所以我開的是賞金獵人公司是企業不是慈善機構。”

“所以之後呢？”陳子衛將話題拉了回來。

“哦！”肖澤立刻領會到意思，“視頻在網上大火，輿論壓力下，相關部門必須做出應對，該查的查，該罰的罰。沒想到的是，政府方面的找到了我，當時他們的一位領導侯處長親自接待的我，侯處長也是對我人生有著重要意義的人。他說，政府的人力有限，各有分工，就算是老虎也會有打盹的時候，需要像我這樣的年輕人，在社會里形成一股力量，像一隻穿梭在沙丁魚群裡的鯰魚一樣，警醒著他們，才能走得長遠。”

“對別人來說，可能就是一句閒話，你卻聽到了心裡。”向源風搖頭晃腦的說，自認不是這麼容易被洗腦的人。

“關鍵是……”肖澤突然羞澀的一笑，“他讓餐廳經理讓我道了歉……還……”他看著兩雙期待的眼睛還賣了賣關子，頓了頓才說：“還給了我五千元的獎金……”

“哦，原來如此！我說呢！”向源風手對著肖澤指指點點的笑著。

“慚愧慚愧。”肖澤雙手抱拳，笑得靦腆。

“難道你以為，他們靠都什麼吃飯。”肖澤白了向源風一眼。

“我當然知道啊，人是我引薦的我能不知道？配合一下嘛！”

“所以你就真的靠懸賞，把公司開起來了！”陳子衛問。

肖澤點點頭：“志同道合的人很多，有的長期合作，有得個別案件幫忙，有些不圖錢，當我們做出了名氣之後，便有人匿名提供舉報線索讓我們去查，到後來，我們也接一些私活。隨著面對的案子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廣，打假、食品安全、追兇、尋人……越做得多，我們也越專業，網也鋪的越來越大了。”

“如果你一開始做，我會認為你是缺少資金運轉的，可是現在，你們已經成熟了 按道理說，不需要合作人，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

“所以你覺得我們是賺錢的。”肖澤微笑著發問。

“正如你提供的財務報告，以及對未來的利潤預估，賺錢與否有目共睹，除非你數據作假。我認為，這個項目，你自己便可以拿下。”

向源風聽完，也疑惑的看向肖澤。

肖澤苦笑了幾聲，說：“也許我自認為我在做一件好事，每年政府還會頒一些獎給我，我便自我欺騙著不願意醒來，可是終究我是為了賞金去做這件事，我怎麼去擔保，我的人，不會為了更高的利益，去做相反的事情呢。”肖澤說完長嘆一口氣，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陳子衛和向源風對視一眼，也拿起酒杯陪飲。

嚥下酒，放下酒杯，肖澤繼續說：“我不怪，都是一起奮鬥的家人，有些行動危險、辛苦，還不一定成功，揹負著的，是不被理解、辱笑，甚至會影響到家庭。所以，我想要有一份保障 ，是他們在做這件事的時候，能不受利益的引誘，或者說 我希望他們得到的，能超出利益本身。其實我一直在思考，怎麼去做，一個建立在利益上的行為，我又想用錢去收買他們 是為了他們不被別人收買，這是一件十分矛盾的事情。我能想到的，就是起碼在經濟上讓他們先有保障，這不會錯，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找你的原因，陳總 我希望你覺的投資。”肖澤說著，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整個身體向前下傾，只坐在了椅子邊緣，他兩隻眼真摯的看著他，似乎把希望都放在了陳子衛身上。

陳子衛微笑著，拿起酒壺，倒起酒來，肖澤慌忙想拿酒壺，陳子衛用手擋了擋。

“你的項目，能不能賺錢，說實話，我並不十分看好。如果你只是把錢放在養活你的小部分人，你要知道，人心是無法填滿的。而且，現在的科技和十年前相比，很多人力已經能被機器代替，也預示著，你們將能接到的賞金任務就越來越少。而對於範圍來說，你們的圈子還不夠大。”陳子衛將酒倒好，一杯遞給肖澤，衝向源風遞了個眼色自己拿，然後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邊晃盪著 一邊接著說，“所以你們做事情也會考慮成本、距離，而忽視了事情本身對社會的影響，當小部分人做著一些不被人理解的事情的時候，可能就會站在社會對立面，不被支持甚至覺得你們多管閒事。而一個只在乎錢的企業，不管做的事情多偉大，都叫唯利是圖。這樣怎麼叫大部分人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