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憂仔 作品

第102章 原諒?做夢

 “請問這位先生,你是……”厲旭景眯了眯眼,“這不是祁翎的孫總嗎?” 

 祁翎,孫家的公司,現由孫宴獨自管理。 

 孫宴聞聲朝他看去,笑著打了個招呼,“厲先生,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 

 厲旭景哈哈笑了笑,“來接孫然的?” 

 孫宴點了點頭,“他脾氣不太好,給先生添麻煩了,我替他賠個不是。” 

 “哪有,他乖得很。”厲旭景瞧了一眼房間,又回頭看他,“吵架了?” 

 “嗯,讓先生見笑了。” 

 厲旭景皺了皺眉,將人拉遠了些,“孫總啊,你這就不對了吧。他情況那麼嚴重,你怎麼不知道讓著點兒啊?好歹是你弟弟,讓著點也沒人會說你不是?” 

 孫宴蹙起眉頭,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什麼情況?” 

 厲旭景明顯一愣,“他心理防禦那麼強,你們沒感覺哪裡有問題嗎?” 

 孫宴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們好像確實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只當是孫然脾氣不好。 

 見他不說話,厲旭景收起了剛剛的和善,一本正經的抬手指著對面的房間,“你知道那裡面住的是什麼人嗎?” 

 孫宴順著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那裡面住的,是我們卿予專門請來了的心理醫生!”厲旭景奇怪的上下打量起他來,“按理說你們家家大業大,孩子應該要幸福很多才是,怎麼自己弟弟心理有問題你們都沒發現呢?” 

 “……你……你說什麼?”孫宴只覺得心臟狠狠被人攥了一下,瞬間呼吸都慢了一拍。 

 一直以來,這個老么在他們的眼裡就是一個文靜又乖巧的小崽子。可是不知何時開始,那個會甜甜笑著找他們撒嬌要抱抱和玩具車的弟弟,突然開始抗拒他們的靠近。 

 甚至是他們靠近,便會瘋狂哭鬧,摔東西。他們本就忙於工作,如此一來,對孫然的關心也就越來越少,只當他是青春期,叛逆一些罷了,總會好的。 

 而現在,卻有人給了他當頭一棒。 

 原來,他是因為生病了嗎? 

 為什麼生病了不和自己說呢?難道在他心裡,眼前這個認識沒多久的人,會比他們這些親生的兄長更值得信任嗎? 

 “孫總,其實有時候,錢並不是萬能的。”厲旭景嘆了口氣,“就比如現在,錢是有了,可是他心裡的傷,你們要如何彌補呢?” 

 “我們和他說話都顧及著他的情緒,你呢?你一來就讓他發那麼大的火,他要多久才能消化這次的怒火,你有考慮過嗎?”厲旭景說完便甩手離開,去了廚房,徒留下無以為辯的孫宴,獨自思考曾經錯過的時光。 

 他曾經,向他們求助過無數次,可是他們卻一次一次的無視,甚至是責罵他,耽誤自己的工作時間。 

 “我剛剛……都做了什麼啊?!”孫宴愣了半晌,抬手狠狠給了自己兩巴掌。 

 那聲音似是響徹整個天空一般,久久迴盪著。 

 而此時南街的某個休閒吧內,厲澄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手裡那寥寥無幾的漢字。 

 那字本是寥寥無幾,可他卻只覺得沉重得如同鉛球。 

 「 2101年,1月14,天氣晴。 

 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呢? 

 我原以為是愛人,是家人,是朋友,是自己。 

 可現在看來,根本沒有意義。」 

 怎麼會沒有意義呢? 

 厲澄皺著眉頭,繼續往下看。 

 「2101年,1月21,天氣晴。 

 他們總說我不乖,說我誤事。 

 可是我不是很懂,既然選擇照顧我,不是就應該多關心我,多疼愛我嗎? 

 如果我是累贅,不要生下我不就好了嗎?」 

 厲澄難以置信的合上了日記本,抬眼看著對面的孫卿,他手裡同樣拿著一本日記本,和自己手裡的如出一轍。 

 都是寥寥無幾的文字,卻讓他們恨不得不認識那些文字。 

 “……你們從來沒有發現過嗎?一點都沒發現,沒半分察覺?!”厲澄把日記本重新遞還給他,臉上血色全無。 

 自從知道孫然心理有問題,他就一直在想,是什麼時候出現問題的呢? 

 現在這些東西,卻在告訴他。 

 早在他和孫然認識之前,他就已經生出了無數自殘的想法,只是膽怯,讓他始終無法朝自己下手。 

 可那種看不到出路,尋不到前路的窒息感,卻始終纏繞在他的胸口,讓他做不到別人口中的“正常。” 

 孫卿本不願告訴他這些,可他想了許久,還是說出了口,“半年前,他和你打了那通電話後……服了藥,割了腕,我們用最快的方法趕了過去,可我們到的時候,他已經自己處理了傷口,很冷靜,冷靜到我現在想起來我都害怕。” 

 那通電話嗎?! 

 厲澄嚥了咽口水,不禁後怕起來。 

 要是自己沒有接他的電話,要是自己沒有給孫宴打電話,這個人是不是…… 

 當時就已經不在了…… 

 “厲澄,我有話想和你說……你那邊方便嗎?” 

 …… 

 “兩年前,我對你一見傾心,我原想著能和你交朋友,然後慢慢發展,可是你瞭解我的。我看到你身邊出現別人我就想把你佔為己有……所以後來,我求我哥哥搶你父親的項目,讓叔叔的公司瀕臨破產……” 

 …… 

 “厲澄,我好想你,你回來看我一眼好嗎?就一眼,你要離婚也可以,我同意,我什麼都不要,你回來看我一眼好不好?” 

 “真的回不來嗎?” 

 …… 

 “不能把公司交給別人打理一下嗎?就一天,一天都不行嗎?” 

 或許那一天,他是很希望自己回家的吧? 

 希望能有人在這個時候能給予他一點安慰,能給他一個擁抱,哪怕那些根本沒有辦法抵擋他的悲傷,卻依舊是他極度渴望的關愛……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帶他去看醫生?像關瘋子一樣把他關進醫院嗎?就像他日記裡寫的那樣?!”厲澄攥緊了拳頭,眼眶不知何時早已發酸,可他沒有抬手去擦,而是任由淚水滑落。 

 “我們想……和你一起,彌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