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偏向虎山行

 不過，這時他卻並未拒絕，甚至心中有那麼一絲渴望，有人來同他談談，這些不能與外人道之事。 

 “沒有。”趙一凡如實回答。 

 小簫目不斜視，口中一改往日的不羈：“你真的那麼想殺了他？還是，只為了殺他而殺他？” 

 小簫的話聽起來無比彆扭，但卻正中趙一凡的下懷。這兩日，無事時，他總試著去反思，卻猶如亂麻，怎麼也解不開。此刻，聽到這話，彷彿剎那間，他找到了那團亂麻的一頭，抖落抖落，無比清晰。 

 “起初，我是想殺了他。劍刺下去的那一刻，我仍是這種想法，不曾改變。可是，當他回頭，用空空的眼神看著我，我發覺，我對他，早已無恨意。如你所說，事情早已在不知不覺之間，轉變成，為了恨而去恨，為了殺他而殺他。我想，這便是一空大師所說的心魔。” 

 說出這番話，趙一凡長出一口氣，倍感暢快。回頭看五郎，卻驚訝地發現，他的臉無比凝重。那種沉重，讓他心神不寧。他總覺五郎嬉笑的背後，有著讓人窒息的沉重感。看來，的確如此。 

 “五郎，你為何事憂心？”趙一凡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心問道。 

 “嗯？無事。”小簫猛然醒過神來，回頭露出招牌的詭笑，“七郎，你答應我一事可好？” 

 冥冥中，趙一凡覺此事定然與閒鶴山莊有關。 

 果然，小簫大大咧咧道：“那丫頭畢竟與我有師徒的情分，不到萬不得已，莫要傷了她。” 

 “你放心。我是為化解矛盾而去，不是拉仇恨去的。”趙一凡爽快應下，腦中卻起了歪念頭：不會五郎愛上那丫頭了吧？不然，為何這把年紀還不娶親？不過，他未敢說出來，即使是半開玩笑也不行。師徒間的愛戀，應當是及其避諱的。他可不想在關鍵時刻惹麻煩。 

 看了看日頭，二人繼續趕路。 

 騎在馬背上，趙一凡這才意識到，為何五郎會突然提及張德忠。兄弟相殘，師徒反目，也算是將心比心之舉。 

 一炷香功夫，二人來到大門處。黑風自然是不能讓跟進去的，索性讓它走得遠些。 

 小簫去叫門，應門的，是上次那位稚嫩的下人。畢竟見過一面，也不再為難。多打量了趙一凡幾眼，隨後帶二人進入，在廳中等候。 

 一路，趙一凡留意莊中佈置，想著若是真打鬥起來，自己身體虛弱，還是保存實力，再戰不遲。提前將退路找好，也是事半功倍。 

 茶冷了換，換了再冷。小簫催了幾次，仍不見閒鶴山莊的主人出來見客。二人相視一眼，小簫目光中一絲不安，而趙一凡，則是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神情。 

 他暗地裡打著算盤，想必是那林之雲未料到自己會這麼快就現身，而且主動拜訪，定是亂了陣腳。見或是不見，結局天壤之別。 

 又等了片刻，一名侍女回道：“主人在後花園中等候，請隨我來。” 

 一聽是後花園，二人心知肚明。若要是動手，那地方絕對是處於地利。二人不露聲色，大方而去。 

 這後花園，小簫也是初次來。只見其中有一湖，湖中多假山。中央有一亭，卻未有路徑。四周樹木掩映，芳草萋萋，遠離屋舍。遠遠瞧見亭中有一人，背身而立。儘管如此，小簫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林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