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宋五和謝三對視一眼, 連忙打開車門跟了上去。




整個樓道安靜的只能聽見外面喧囂的雨聲。




宋五靠在門邊悄悄聽了一會兒,屋裡也沒什麼動靜,看向身後的溫書堯, 小聲道:“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溫書堯顯然也知道了。




但是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著那扇緊閉的防盜門沒有說話, 眼眸深邃而沉靜,修長冷白的指端有一下沒一下的轉動著一個銀色的打火機。




這個打火機是他剛剛下車的時候, 沒注意到車裡帶出來的。




此時他也沒有在這裡抽菸的意思, 只是安靜的轉動著。




樓道里一片寂靜。




頭頂上明亮的聲控燈也一點點暗了下去。




溫書堯也意識到他在門口站得太久了,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樓道里突然響起一個迫切但並不慌亂的腳步聲。




溫書堯聞聲看去。




陳海生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從一個找到她修復藏品的客戶那裡得知了她現在的住址, 他一直以為她跟著林巖去了北城, 而今知道她還在深市, 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好像只要她還在深市, 一切就還有轉機。




他怕夏橘知道自己在找她,又從這裡搬走了, 便一刻都不敢耽誤的趕了過來。




他不幹什麼, 就想好好和她說說話。




他知道從頭到尾都沒有那個人, 一切都只是她的虛張聲勢, 他也知道她找商夏的高層給他使過絆子,但是他不怪她, 這件事本身就是他錯了。




陳海生也不知道, 他為什麼會讓事情變成這樣。




明明有很多種好聚好散的方法,他卻放任身邊的人,把事情變成了最極端的那種方式。




他應該至少陪了她去西藏再好好和她談這件事的。




她那麼通情達理的一個人, 會理解他的理想的,可是他也知道,如果這件事交給他自己處理,他永遠都說不出和她分開的話。




她那麼好,好到從來沒有要求過他要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她從頭到尾都只是想有個家而已。




光是想到這兒,陳海生的眼眶就情不自禁有些溼潤,林巖從深市離開的時候,他給林巖打了一個電話,他也不怪林巖,大家合夥做生意,有分歧很正常,他也不覺得自己虧欠了林巖什麼,該給他的,自己沒一分都沒有少給。




可他卻在林巖提到夏橘的時候,覺得他欠她的,給再多的錢都還不清。




尤其想到她一個人去西藏的事,他明明知道她有多期待這趟旅行,而且他居然還讓她一個人自駕去了阿里,二十七歲以前的陳海生,明明是怕自己負不起責,連一步雷池都不敢走的人。




他為了他那個所謂的理想和想要成為的人失去太多東西了。




他知道自己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他也知道任何東西都是有代價的,可是這個代價裡面不應該有她。




他已經忍不住哭出了聲。




樓道外面的雨聲掩蓋了他的哽咽,但是他很快平靜了下來,故作鎮定的往樓上走去。




樓道里的聲控燈,伴隨著他的腳步亮起。




溫書堯站在樓道上靜靜地看著他。




陳海生想著自己的事,沒有注意到樓上有人,直到臨近,才發現有人在看著他,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




三個身高腿長的男人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尤其是為首的男人,比另外兩個人還要高出一截,單手插在黑色寬鬆的休閒褲裡,眸光冷冽而深沉,清冷俊美的臉上瀰漫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矜貴。




明明透著如玉般的清貴溫潤,卻莫名讓人覺得背後發涼。




宋五和謝三認出他就是在之前的樓道里和他們插肩而過的男人,不約而同向溫書堯看去。




陳海生也在看著溫書堯。




那天他在去找夏橘樓道里看見的也是這個男人。




但是他並不確定他們是來做什麼的,故作鎮定的和他對視,挺直背脊道:“麻煩借過。”




溫書堯順著他的視線往後看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深邃的眼眸冷得發沉,可是沒有流露出一絲端倪,氣定神閒的轉動著指端的打火機道:“好巧,你也找她?”




陳海生這才意識到他也是來找夏橘的。




他顯然在這裡待了很久,身上和鞋子上都沒有被雨水浸溼的痕跡,陳海生怔怔地看著他,忽然覺得他長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見過,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隨即,後知後覺想起在哪見過他。




眼睛裡閃過一抹詫異。




他是夏橘照片裡的那個男人。




在篝火旁靜靜望著她的男人。




所以真的有這個人。




陳海生眼睛裡有瞬間的恍惚,他一直以為夏橘在騙他,因為她的生活軌跡完全不像有這個人存在的樣子,而這個人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普通人。




所以那個學妹說得也是真的,那個巨有錢巨帥巨有氣場巨年輕的男人也是他。




這一刻,陳海生意識到,他真的要從各種意義上真正的失去夏橘了。




溫書堯不知他想到了什麼,微微偏了偏頭。




他並沒有認出陳海生就是當年承諾會給夏橘一個家的男人,只把他當作一個普通的追求者,所以她今天這麼晚回來和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