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地府遊記 喝湯

 第52章

 陰暗潮溼的所在, 一堆人排成長隊朝著前方走去。

 這是一條佈滿了泥濘的道路，天上陰沉沉的，既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 不知道哪來的光, 也就勉強維持著可以看清前面人的亮度。

 但這種亮度帶著莫名的陰森質感, 就像鬼片裡的打光，白慘慘的, 看上去跟已經瞑目多時一樣。

 地面泥濘溼滑, 旁邊還有著一條暗沉沉的滾著黑水的河流。

 河上面長滿了大簇大簇的血紅色花朵，花朵有些綻開，有些還在打著骨朵兒, 但相同的是它們的顏色都紅得快要浸出血似的。

 在群花深處，一艘深黑色的獨木船划著槳路過，激起嘩啦嘩啦的水聲，給這片安靜到不可思議的空間增添了唯一一點聲音。

 這隊人行了一會兒，前方道路越來越寬闊，還從別的方向匯來的隊伍融入其中。

 大家臉色都是一樣的慘白如紙, 只默不吭聲地跟著前面的人的腳步走。

 忽然, 隊伍裡產生了一陣騷亂。

 原是隊伍裡的一人不知為何投到了一旁的黑水河中，濺起數尺高的浪花。

 一路上死氣沉沉的隊伍終於有了變化，有人下意識想去救援，還有人冷冰冰地在一旁看著。

 “都別動！”

 一名穿著白衣服的高個子跑了過來，他的手裡拿著一根長長的哨棒，神態頤指氣使。

 白衣服高個子冷冷掃了一眼隊伍中想要脫隊的人：

 “他掉下去就沒救了，你們也想跟他陪葬？”

 大家便都不吱聲了。

 黑水河裡撲騰的聲音越來越小，隨後很快消逝於無聲。

 那個掉進水裡的人就這麼在眾人的見證下沉了下去。

 有人臉上出現了同情和不忍之色，白衣服高個子很不耐煩地甩了甩哨棒：

 “一群死鬼還有心情在乎別人, 都給我跟上！”

 於是隊伍重又啟程。

 他們一路前行，來到一座用白骨搭成的橋。

 橋上立著一個風韻猶存的美婦，她面前擺著一口大鍋，鍋內徐徐滾著昏黃色的湯水，裡面還飄著幾根不清楚來源的森白色骨頭。

 美婦表情懶散，手中拿著一個長柄木勺，每當有一個人排到她面前，她便拿起一個空碗，從沸騰著的鍋裡舀一勺不知道加了什麼作料的濁黃色湯水，然後遞到那個人面前，看著那人喝下。

 隊伍中的人每從橋上走一個人，便要喝一碗湯，沒有例外。

 他們喝完湯之後就把碗放下，然後臉上空白一片地待在一旁，等聚集到足夠的人後，便排著隊跟著一個黑衣服高個子走了。

 等橋上先來的隊伍差不多都喝完了湯離開，這支新來的隊伍也朝橋上走去，在等待了一會兒之後，就輪到了他們上橋喝湯。

 隊伍最前面幾個人還挺守規矩，喝完湯之後就老老實實地站到一旁，觀其臉上的表情似乎是連自己是什麼東西都忘了。

 但沒過多久，就又出了岔子。

 有一個人在接過盛湯的碗時沒拿穩，晃鐺一聲碗摔到了地上，摔成了好幾瓣，湯也灑了一地。

 那個人的表情頓時驚恐起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

 因為可能是出於節儉環保的目的，美婦手中就只有一個碗，等於上橋的所有人都只有這一個盛湯的碗可用。

 現在，這個唯一的碗被摔碎了，其餘要喝湯的人該怎麼辦呢？

 美婦臉上的表情不大愉悅，看上去明顯是在強壓著怒火，她拿起自己的長柄木勺，在鍋裡舀了一下，直直地把盛著湯的木勺伸到了這個人口邊：

 “就這麼喝！”

 說不上是自己主動喝下還是被美婦強行灌下，反正這個人喝完了湯，臉上表情便一片空白，美婦朝旁邊不耐煩地一指，他就乖乖地過去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