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席延在臨城沒待多久。

 他要回一趟老家,陪伴外婆,而沈季鈺也並非來遊玩,即將動身接回國的外祖母,送席延和室友回南陵的活兒又交給了袁彬。

 時隔二個多月,再回到巖城,席延身處從小生活到大的老宅院中,幾回放空,看向那棵桂花樹,耳邊是電視機裡傳出的戲曲聲兒。

 “不怕。”

 外婆的眼眸藏著憂傷,鋪滿歲月的痕跡,慢吞吞地念著,“幼兒園的小朋友不可以欺負延延……”

 “現在沒人會欺負了。”

 席延失笑著回應,手上捧著老舊相片冊,翻到幼兒園時期的大合影,站在第一排角落的黑髮小孩,眼神呆呆的,像是營養不良,個子比同齡人矮上不少。

 無父無母的羸弱小孩,成為了班級裡的弱勢群體,時常遭人欺負。

 後來。

 某個從大都市裡來的哥哥,長得很漂亮,卻很是厲害地護他在身後,把欺負他的同齡人都嚇跑,還教他想要不被欺負就一定要變強的道理。

 可……這段記憶為什麼像是憑空蒸發了?

 唰地一聲,席延將老照片冊翻到底,泛黃的照片上,桂花樹下的合照,小手牽著更小的手掌,是臨別前互相陪伴過的證明。

 懸浮的心似是沉入海底。

 席延摩挲著老照片,定格在漂亮的鳳眼,忽然,想起這些年服用治療腺體疾病的藥物。

 當時剛成年的他問過袁醫生,對方說他的狀況尤其特殊,服用的藥劑有著很大的副作用,直到停藥也未必會慢慢好轉。

 “不確定具體會有怎樣的副作用。”

 “可能是焦慮?記憶衰退?又或者是x功能障礙?”

 “總之,這是現階段醫療技術的水平能做到最大程度的取捨,用某種代價換來你體內異常信息素的安穩,至少不會再對社會治安造成危害。”

 “……”

 席延仔細想起來,大概是在服用半年的藥物後,因那雙相似的眼眸,對沈思寧心軟憐憫,又何嘗不是耽誤人家也讓自己陷入迷霧。

 在週末的最後一天,班長再來問時,席延的答覆仍舊是“我打算從事的職業不在遊戲製造這方面,但想要了解這項新技術”。

 所以,他還是提交了體驗遊戲內測的名額申請,或許能走出迷宮也說不定。

 一眨眼。

 週末就這麼過去了,席延將外婆、陳僑一同接回南陵,住回市區的租房,至少現階段不會再發生因離得遠難以照料親人的狀況。

 而他回到學校,先是去見了無數回指導機械比賽的導師,師生倆在辦公室裡促膝長談,窗外已是春暖花開的景象。

 年邁的導師向來慈善,對席延總是青睞有加,唯獨聽到對方坦誠幾年來的病情,相當硬核地吸了一支雪茄。

 席延實在意外:“老師您……”

 導師笑了笑,說就像席延有意隱瞞,而他作為導師私下也菸酒都來,

 不完全是印象中的慈師模樣:“現在是不是也感到很意外?”()

 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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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延陷入感同身受的境地,習慣了聽導師誇他鼓勵他,卻在當下,導師直言對他的憂慮來自他長久的封閉內心,像矗立著一道密不透風的牆。

 “試著讓自己放輕鬆,敞開心扉,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導師在菸灰缸上彈了彈,落下灰燼,卻有著千斤的重量,“當下的生活也好,未來的規劃也罷,與其在心裡扭結,不如跟我這個老人家談談心?”

 席延繃緊的神經鬆弛下來,靠在椅背,由衷地嚮導師道謝。

 以及——

 他狹長漆黑的眼眸中,迸發著光亮,堅定地回答:“前段時間剛結束實習,我考慮了一陣,還是更想跟您繼續做學術研究,或許在某天能迎來更新的突破。”

 年邁的導師笑得明朗:“這是好事。”

 “至少我們共同直面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我是你的導師,有義務幫助你在這條路上保持初心,而不是在實習生涯後,忙碌去找一份解決溫飽的工作。”

 席延的笑意總是很淺,卻深知這背後的拔擢和關懷,是良師信任他,從而給予最大程度上的支持。

 這一趟來,他和導師也談及了學院關注度很高的遊戲機械話題,說申請了內測名額,長輩很是欣慰,認為他不排斥新技術是再好不過的事。

 “偶爾也需要放鬆放鬆。”導師拍了拍他的寬肩,“不要什麼都自己硬扛著,知道了嗎?”

 席延彎身點頭,與導師告別,對未來的路子有了堅定的選擇。

 或許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以及,他會像導師所言那般,試著敞開心扉,更該對用著小狗頭像的傢伙表露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