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舟子曰 作品

第九十二章,戰一場曾經年少(四)

於琅愣了愣,他想過很多,比如天邊白雲為什麼那樣白,比如海水為何那樣藍,比如光明皇帝說的“民主”到底應該如何理解,比如當年光明皇帝宣佈革新的時候海外許多島主曾聯袂去往皇城到底說了什麼,打了一架?

可是於琅卻從未想過自己以後想要做什麼,小時候他覺得父親能夠入朝為官很厲害,大伯能夠一人掌管於家遍佈光明島海內外的生意很厲害,他也覺得爺爺能夠讀盡三千聖賢書很厲害,可是他好像這麼多年也就是一直在瞎琢磨,從沒有真真正正向往過什麼。

於窈思緒天馬行空,見哥哥不說話,她就又說起其他事情了:“哥哥哥哥,你覺得那些來找爺爺喝茶下棋的江湖人是不是很厲害啊,聽說他們都是什麼劍仙刀聖的,一聽就很了不得,要是以後我也能有這麼個名號就好了,到時候和話本里面一樣行走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事後都不用留名字,就說上一句響噹噹的名號,可威風了呢。”

於琅屈指輕敲於窈的額頭,笑罵道:“什麼江湖,京畿之地還好說,聽說光明到其他地方還有海外的江湖人都是窮兇極惡之輩,別總聽話本里面說的。”於窈皺著眉頭揉著額頭,委屈地嘟起嘴巴。

於琅彎曲的雙指懸在半空,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看著小妹,不知為何就眼眶溼潤,視線模糊,他腦海中莫名盤旋著一個揮之不去的念頭想法:原來自己已經七年沒有見過小妹了。錯過了小妹的及笄禮,錯過了爺爺的生辰大壽,好像還錯過了更多的東西。

於窈疑惑地看著突然流淚的哥哥,跳起來揮舞著手臂,嗓音清脆如銀鈴喊著:“哥哥,哥哥,哥哥。”於琅回過神來,他伸出手摸了摸臉龐,淚水沾染在指尖。

可是還沒等他再次抬眼看向於窈,一瞬間天旋地轉,眼前山水綿延格局紛疊,天光灑落,於琅站在一棵樹下,手上拎著一把木劍。

不遠處木臺上黃先生手掌搭在於慎的肩膀上輕輕一壓,於慎一下子雙腿彎曲面目痛苦猙獰,黃先生邊走邊說道:“初涉武學,拳樁拳架就是根本,若是連最微不足道的根基都不能站得住站得穩,那所謂的武道登高你們一輩子都跨不過去第一道門檻。”

於琅翻轉手腕倒持木劍,緩緩走出古樹的陰影,站在木臺上艱苦站著拳架的少年都看向於琅,眼中有羨慕有嚮往有嫉妒也有憤懣,於琅視而不見,已經十五歲的少年雖然修習武學也不過三年,卻早已經是一同習武的所有於家同齡人望塵莫及的武道中人了。

於琅站在木臺下抱拳行禮,畢恭畢敬喊了一聲“黃先生”,木臺上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點點頭,隨意指點了幾句木臺上的其他人,這才走向於琅,問道:“那幾本劍訣都琢磨透了?”

於琅輕輕點頭,詳細說起最近這段時日的武道修行進展,聽聞是爺爺親自重金聘請而來擔任於家武學教習的黃草庭黃先生認真聽著,然後單手負後說道:“走,看看。”

於琅心領神會,兩人走向不遠處的演武場,黃草庭只用一隻手應對於琅層出不窮的繁雜劍招,甚至都沒有挪步,還有閒情隨口點破於琅劍招中的破綻和瑕疵,於琅始終面色沉凝,眼眸中的光亮只有黃草庭一人獨立的身影,手中木劍揮舞如落花。

一炷香後,於琅氣喘吁吁站在演武場上,黃草庭依舊沒有讚歎言語,只是說道:“這三部劍訣雖然你已經爛熟於心也能夠運轉如意,可是其中劍招流轉的真氣脈絡才是根本,更是你能夠武道破鏡的關鍵所在,所以可以再多琢磨琢磨,之後我會再給你一本劍典,貪多嚼不爛,等你以後登堂入室了就會明白一劍破萬法的緣由所在。”於琅挺直腰桿抱拳行禮,黃草庭拱手還禮。

不遠處木臺上的於慎眼神陰沉卻不敢也不能說話,實在是這些枯燥拳架就已經讓他沒了氣力。無論再怎麼嫉妒羨慕於琅的武道修行,他們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於琅的天賦和資質實在太過讓人絕望,所以能夠得到黃先生傾囊相授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