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格子佬 作品

20、《Moon》是日內容精選

它穿著燕尾服,回到故里。

少少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猴子回到它曾經生活的那個部落。起初,猴子們並沒認出它來,甚至以為它是獵人。但猴子憋著“嘎嘎嘎”地叫了兩聲三聲,聲聲入肺,終於喚起猴群中一個老叔父的塵封記憶。

“是它,是它,就是它,當年被人類抓走的它,就是它!”

在野外自然狀態下生存的猴子,壽命遠遠不如在農場裡好吃好住的猴子那麼長。它雖然老了,但當年和它同齡的相識們,可是大部分都已經死了。認識它的猴子,在猴群裡只剩下一隻,已經是老叔父級別的殿堂“猴物”了。

猴群總算接納了它的迴歸,但只是給老叔父面子而已。

它穿的燕尾服,曾經是它身份的自我認同,現在又成了阻止它重新回到猴群懷抱的障礙。猴子們都覺得,穿衣服的是人類,它不該回來。可是,人類又認為,猴子終歸是猴子,應該讓它回家。

它有尾巴,它又有燕尾服,它哪裡也回不去了。

在一個黃昏,它再次遭到了打擊。它想把從人類那裡學到的種香蕉的經驗,在猴子群中推廣,但猴群們不肯學。

猴子們說,我們是猴子,我們不是人類,我們不會做那種違背自然規律的事,況且,野生的香蕉天生天養,想吃的時候就可以隨便摘,有什麼必要花力氣自己種呢?

任憑它吱吱嘎嘎地叫了好久,都無法向猴子們解釋清楚“未雨綢繆”、“積穀防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人定勝天”這些概念。它放棄了。

在一個黃昏,它小心地將燕尾服摺疊好,放在一塊芭蕉葉裡,包好,插上一根樹枝,一個可以扛著走的包袱。配合斜陽,殘血,和一個斷腸猴,沒有家,哪裡都是天涯。

假如當初抓住它的那個人,是城裡人,那麼,現在它早就成為了一個真正的人。受工業化的文明感召,它是可以在城市裡生存的。

而不是在農場裡,被賜予一套燕尾服,然後失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