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歡 作品

第 100 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100

 “姬姑娘。”林慕禮貌地打招呼。

 在殿裡的人竟然就是他在登天大比時見過的瑤光島傳人姬珠。

 大比結束後,姬珠就和長輩一起回東洲十六島去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到。

 姬珠一身紅裙,轉身時紅紗蹁躚,腰間金鈴脆響,望著林慕笑眼彎彎,“好久不見啊,我來給綾月陛下送魚,這麼巧。”

 源柊梧嘴角一抽,清了清嗓子,對她說:“你這一路也辛苦了,不如我先讓人帶你去休息吧。”

 “不急不急。”姬珠擺手,平地漂移一樣,湊到林慕面前,非常感興趣地問,“你家那口子和你兒子呢?”

 源柊梧按住自己又要脫框飛出去的眉毛,“你不是對已婚的不感興趣嗎?”

 “我是對已婚的男人不感興趣,但我對他們的婚後生活感興趣。”姬珠頭也不回,朝林慕兩眼放光,“還有你家香香軟軟的小包子呢?讓我抱抱讓我抱抱!”

 “他……回家去了。”林慕斟酌著說,“你們剛才提到鮫人,是鮫人那邊出什麼事了嗎?”

 姬珠突然被轉了話題,撓撓頭,“啊,哦,鮫人……是出了點事。”

 這姑娘比承桑祁還要脫線,源柊梧和林慕對視一眼。

 源柊梧說:“是,最近鮫人大量失蹤,新聖女和祭司在海里到處都找過了,什麼都沒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才想著來找我,看我能不能聯繫到你,沒想到竟然碰到路過的瑤光聖女。”

 “舉手之勞啦。”姬珠揹著雙手笑嘻嘻。

 鮫人是半人半魚,地位之尷尬和半妖有的一比,是雙方都不承認的存在,姬珠居然願意幫忙,也是出乎意料了。

 源柊梧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幹嘛?你們別一副少見多怪的表情好不好。”姬珠說,“鮫人是我家鄰居嘛,經常能見到的,偶爾出海掉個孩子還能給送回來,你們這些住在大陸上的人是不會懂的。再說人家又不參戰,幹嘛搞得水火不容呢,非要把他們推到妖族那邊去嗎?這不對嘛,是不是,而且人家長那麼漂亮能是什麼壞人呢?”

 說到最後,她砰砰砰地拍桌子,一副“你怎麼能這麼想真是太過分了”的語氣。

 “他長那麼漂亮,要是個壞人,那不是給我對他圖謀不軌的理由嗎,給他來個嚴刑拷打什麼的,看他還敢不敢?”

 源柊梧端著茶杯的手停住,林慕也沒說話。

 殿內只剩姬珠的慷慨陳詞,完了豪邁一擺手:“有點渴了,來杯茶。”

 宮人忙給她奉茶。

 姬珠喝完一抹嘴,笑眯眯地說:“你們有話說是吧,那你們說,我先去找小魚魚玩一會兒,吃晚飯再叫我噢。”

 源柊梧頷首:“帶瑤光聖女去偏殿。”

 “不用帶不用帶,我知道在哪,我剛看見了,你們聊,拜拜!”

 姬珠一陣風似的颳走了,沿途金鈴聲一片,叮鈴噹啷清脆動聽。

 源柊梧眉眼不動

 ,淡聲說:“都下去。”

 這話是對附近伺候的宮人說的。

 大殿裡的宮人齊齊垂頭,悄無聲息退了出去,四周歸於寂靜,玉柱金磚,燭火搖曳,沿途仕女捧燈銅塑微笑依舊。

 “這段時間還好吧?”周圍沒了人,源柊梧終於放鬆下來,不用再端著帝王架子,放緩了聲線跟他寒暄。

 “都好。”

 “那就行,你突然回來,又突然消失,來來去去都匆忙得很,我都沒來得及跟你打聲招呼,你大鬧了華彌仙境,他們那邊沒給你找麻煩吧?”

 “沒有。”

 源柊梧看了他半晌,微微笑起來,“你果然還是老樣子。”

 他隨口一句感嘆,隨即想起來,這才過去多久?

 林慕變又能變多少。

 不說林慕,承桑祁,長魚未央,那些人不也一樣十年如一日嗎?

 挺好的。

 源柊梧斂了眉目間的感慨,不再敘舊,直奔主題,“你是知道這件事,專門來找我的嗎,你那邊也收到消息了?”

 這倒不是。

 林慕說:“我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林慕把他的來意簡單說了一遍。

 源柊梧專注地聽了,眸色緩緩沉下,“你說的事,在我們家從未有過記載。”

 這是自然。

 這樣隱秘而兇險的事,一旦暴露就是整個人族的罪人,生生世世都會被釘死在恥辱柱上。

 就是帶進棺材裡都不夠保險,肯定是要死守秘密,永遠爛在肚子裡的,怎麼可能有隻言片語的記載。

 源柊梧也明白這個道理,問:“你在何處得知了這件事?”

 “一方秘境裡。”林慕沒說具體。

 源柊梧聽得出他不想細說,個人的修煉細節很多都是秘密,於是也沒追問,眉心攏在一起,沉思了一會兒。

 “這樣。”源柊梧不是沒有決斷的人,“你先去休息,等我去查這件事,然後再來討論。”

 林慕頷首:“好。”

 “這事真是一件接一件。”源柊梧略感煩躁,“我總覺得鮫人這事不簡單,說不得還要去一趟海邊……”

 誰說不是呢?

 本就是多事之秋。

 林慕已經聞到了風雨欲來的味道。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林慕趕了一路的路,源柊梧不好多說,讓宮人帶林慕去休息,晚上設宴再敘舊也來得及。

 林慕在沉香木桌子邊坐下,心中忽然一動,接到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問心扇給他傳來的反饋——

 問心扇寄生的宿主生命在快速流失。

 林慕眉梢輕輕一挑。

 墨知晏又出什麼事了?

 ……

 墨知晏何止是出事。

 歸厝長老急匆匆趕到的時候,他就只剩一口氣苟延殘喘了。

 他掙扎得太激烈,侍女按不住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滾下了床,沿途一片鮮血淋漓,被子,腳

 踏,地毯……床邊的花瓶也被一併掃下了地,摔成一地碎瓷片。

 侍女尖叫急呼攪在一起,又要阻止他傷害自己,又要清理地上的碎瓷,害怕割傷了墨知晏,一時手忙腳亂。

 “怎麼了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

 蒼老不耐的聲音響起。

 人群讓開一條路,歸厝長老一手扶著帽子,一手抓著腰帶,排眾而出,看清床邊情況後,眉毛鬍子都顫了顫,“快把他按住啊!來人,來人——把他抬到床上去!”

 “是!”“按住手按住手!別讓他再動了!”“怎麼那麼大一團……傷口裂了嗎?”“這究竟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惡化成這樣?”

 “……”

 “都安靜點!”墨天曄聞訊趕來,一聲大喝,殿內迅速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他走到床邊,兩條劍眉當即倒豎,“這是怎麼回事?周圍的人都是怎麼伺候的?還有……昊鋮兄?你怎麼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