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賬





墨尋是養子,寄人籬下,不好說什麼,李家這兩人總不會也是李終程撿來的吧?




他們是瞎了還是聾了。




李終程在這罵了半天,除了一句不痛不癢的別胡說外還做了什麼?




一個熊孩子背後必定有一對為虎作倀的父母。




顧隨之道:“說吧,就從你們撿到我的那天說起,一個銅板都別算少了,別回頭又讓你們兒子指著我罵。”




李家夫婦瑟縮著,目光躲閃不敢看他。




他們這樣的人家,養大一個孩子能花多少錢呢?無非就是餓不死凍不死罷了。




墨尋從小身體好,沒怎麼生過病,省了請大夫和藥費;沒有上過一天學,也不牽涉到培養他的花費。




算來算去,只有幾件縫縫補補、洗得看不清本來顏色的舊衣服和幾年的飯錢而已。




加在一起,都到不了一棵玲瓏草的錢。




八歲之後李家夫妻就雙雙病倒了,李母還能做點燒火洗衣服的活計,李父卻連水都提不得,走兩步就開始喘。




養家這件事也就和他們沒了關係。




“算不出來是吧?那我能算,給你們算個整,一百兩,多餘的就當你們辛苦賺錢的辛苦費,你們認可吧,沒少你們的吧?”




兩人臉色青白,點不下這個頭,只覺得難堪。




他們一生沒出過雲鎮,見不到所謂的廣闊天地。




但僅僅在這樣一個貧窮落後的小鎮上,富貴人家養一隻貓,一個月的開銷都不止一百兩。




而他們,養一個兒子,養了八年,也就用了這點。




顧隨之說,“現在來算我的。”




“八歲起,我開始在書鋪幫忙看店,每月半兩銀子,一年六兩,十歲的時候漲成了一兩,到現在十來年,今年還沒過完,我就往少了算,八十兩。”




當年墨尋年紀小,很多店都不要他,不過他記事早,性格也穩,看個店還是能做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份工作還是墨尋刷臉刷來的。




他的美是從小就可見端倪的,往前臺一坐,整間店彷彿都變得亮堂體面起來。




書籍在這裡屬於奢侈品,老闆給的工錢也就比較豐厚。




只一項就抵了大半,兩人臉色更差。




“下工之後我到碼頭幫忙搬運貨物,這個是按做工量算錢,我不好說一共多少,但這個比較辛苦,肯定是比看店要賺的多的,我算兩百兩,沒問題吧?”




沒人能回答他。




“我偶爾還會上山,打獵或者找草藥,這個就更參差不齊了,便宜的那些我都不跟你們算了,就算貴的,”顧隨之食指屈起,揉了揉太陽穴,“林林總總加起來,千來兩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