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軍師 作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又半晌,方敢把手,逐字往下移,一個字一個字地去看。那下面寫道:“……諮拙以當世之事,拙盡以告之。復詢其得存之道。

骷髏曰:凡人之死者,蓋上、中、下三等。上者死天,中者死身,下者死物。死天者,命也,數也;死物者,名也,利也;唯死身者凡六。曰:死仁、死義、死忠、死孝、死節、死情。

死仁者,聖人之道,應治而生,死義者,賢良之屬,天下莫不仰叩,此二者,人所不能,萬世之功也;死忠者,柱國之梁,死孝者,家成之基,此二者,社稷之本,兆民之福也;死節者,浩氣所存,君子之行,有所為也;死情者,孤墳碑跡而已。

然,情者,其痴一何愚,無能為也,不足死;節者,其迂腐何以通變,其節當敗,不足死;孝者,忠者,處兩難之所,履不能全之地,非自戕無以盡報,豈可身安哉?此二者,皆不足死;義者,徒以血氣奮勇,生尚可蔑之,何以言存,不足死也;仁者,非民之惡,除人之慾,其可死乎?亦不足死也。

無所死,乃得存。”

那信中字跡,自此覽畢,弦姬又前前後後,翻來覆去地看過多遍。一頭想著張玦在外,那等艱辛,一頭想著夫君心有迷惑,無人可語,如何是好。勉強掙扎起身,也去尋了紙筆硯水來,亦在深夜裡磨墨舔筆,呆目出神。滿心裡千千萬萬句話,如何能一紙盡道。竟要搜腸刮肚,斟酌多時,方落得一字。寫得幾句,自己覺得不好,又撤去丟在一邊,另取紙來,從頭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