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軍師 作品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方坐定了,又問起了張玦的事來。那男子道:“小生姓程,賤名修,草字滄流。托賴張校尉的福廕,蒙張校尉義薄雲天救了小生性命,此恩此德,永世不忘。又得校尉指點,有幸入此一個世外桃源,免受外間戰禍侵害,實如再生父母。夫人既是校尉家中娘子,日後若有驅策,小生當以報答。”

桃青看著他說得這般重,掩嘴竊笑,伸手去推了一把弦姬,說道:“你看他恁般說,倒似把我都說得低你一頭了,你也不謙遜謙遜。看我還替你洗頭不?”

這等閨閣中女子的玩笑話,那程修向來少有聽見,此時聞言,不覺一瞪眼。

弦姬剜了桃青一眼,回過頭來與這滄流道:“拙夫別無長處,救危濟難,解困渡厄,倒肯仗義。聽說有一封書信,是拙夫寄來,可有麼?”

滄流聽了,臉上登時為難起來。弦姬見了,先是心中一緊,只怕丟了。卻聽得他道:“有……”弦姬便鬆一口氣。復又見他續道:“只是……只是小生路途上,幾度受強人盜賊迫害,有一次不幸跌落水中。又……又因這梅雨時節,只怕書信被溼,字跡不清。因是恩公所賜託捎的信件,不敢擅拆檢視。唯恐壞了校尉大事……”一面說著,一面就去自己行李包裹中,翻出了那一封書緘,雙手遞來與弦姬。

弦姬也兩手去接,口裡微微笑道:“這等意外之情,又非是心生作惡,何罪之有?況且花開則凋,月圓則缺,世上十全十美之事,原應少有。不必惶恐。”

黃昏斜約,雨後路溼灘淺。那夕陽光輝,泛在地上,映出片片黯淡。弦姬回至家中,換了鞋襪,去房裡妝臺上,點起蠟燭,坐下在那明鏡之前。兩手捧著那封書緘,先發了一回呆,再把那封書湊上來,鼻尖底下嗅了一嗅。方才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