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樂 作品

第619章 司棋鬧廚

 數日後,東廠掌刑千戶花元良一見錦衣衛提交的卷宗,登時明白了對方打的什麼主意,忙進宮稟報戴權。

 戴權得知後,淡淡一笑,道:“算了。定國公與我是至交好友,身份又貴重,不可等閒視之。

 且廠衛本是一家,以往的老規矩頗傷和氣,是個意思就行了,不必叫真。”

 “是,督主仁義,卑職明白了。”

 花元良眼睛一轉,既想在新上司前賣弄本事,又想順便弄點銀子,因低聲道:“督主,廠裡因遭夏逆荼毒多年,雖督主英明神武,勵精圖治,一時仍難盡復舊觀。

 究其根源,蓋因錦衣衛勢力膨脹,咱們沒什麼案子辦了,以致於財源匱乏。”

 戴權聽到財源兩個字,眼睛一亮,道:“有何良策?”

 “卑職竊以為督主與定國公既是好友,如今又賣了他的面子,想來咱們去錦衣衛討口飯吃,應是禮尚往來罷。”花元良道。

 戴權微微點頭,道:“說下去。”

 “是。如今錦衣衛的財路大略有三條,一是戶部撥付糧餉;二是辦案抄家提留;

 三是與天下各大商賈、豪門合作,或替他們清理家中蛀蟲,或行方便,或賣消息等,這卻是來錢的大頭,一年少說有好幾百萬銀子。”花元良吞了口唾沫,豔羨已極。

 戴權也聽得心熱眼紅,道:“咱何不依葫蘆畫瓢?”

 花元良苦笑道:“督主,就拿神京來說,有錢的人家就那麼些,都被錦衣衛收入了囊中,咱們再去談也晚了。

 何況,廠裡的名聲……早被夏逆等人敗壞了,即便找上門去,人家也不信咱啊。”

 戴權恍然道:“是了,定國公是薛家的女婿,薛家世代皇商,在商場上頗有些人脈,如此方可行事,咱們卻沒這個便利。”

 “督主明見,咱們如今若能搭上錦衣衛的順風船,還怕不能恢復元氣麼?”

 戴權得意一笑,道:“此言有理,待我與定國公商議商議。”

 “是。卑職告退。”

 “回來。北靜王府裡那個戲子可查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戴權忽然想起一事,忙道。

 花元良道:“卑職已命他加緊調查,如今雖查到些消息,都沒多大用處。”

 “嗯,去罷。”戴權也不經心,擺手命他去了。

 如今他滿心只想分錦衣衛一杯羹,知道這是一條大肥羊,還須盤算如何與賈琮說項,讓他鬆鬆口,別吃獨食。

 此時,叼著肥羊的賈琮推脫了清繳虧空的差事,又成功挑起了戴權對北靜王惱恨,正一身輕鬆地與龐超談天說地,展望未來。

 說著說著,忽然扯到霍鵬說的“削藩”上。

 賈琮想起此事,忙把霍鵬的話告訴了龐超,道:“先生,削藩可行麼?”

 龐超笑道:“古往今來人人都知削藩艱難,為何要削?實乃不得不行,譬如刮骨療毒,忍一時之痛,免百世之憂。

 西漢御史大夫晁錯上疏景帝言: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之,其反遲,禍大。可謂一針見血之論。”

 賈琮微一沉吟,道:“前兒我聽說一個鄭伯克段於鄢的故事,鄭莊公就不削藩,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任由其弟坐大造反,再一舉將其蕩平。如今,可乎?”

 龐超搖頭道:“不可。昔年莊公所慮者只有一藩,且國強而藩弱,故可等閒視之;

 而今天下共有九藩,樹大根深,兵精糧足,又有雄城險隘為依恃,若任其坐大,後世之君若無干才,必被其所制。”

 賈琮點頭道:“先生所言有理,只是既知是九個硬骨頭,貿然去啃,若有閃失,則天下大亂了。先生可有削藩良策?”

 龐超道:“自古來削藩之舉本就險之又險,西漢景帝削藩致‘七王之亂’,西晉皇后賈南風削藩致‘八王之亂’。

 大唐更不必說,代宗、德宗、憲宗、穆宗歷代孜孜以求削藩,終唐一朝,並無大成,更演變出五代十國之亂象。

 若說對策,無非上中下三策。

 其上者,君王聲望鼎盛,口銜天憲,言出法隨,天下共仰,旨意到處,沛莫能御,藩王只得俯首稱臣,不敢有半分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