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朝 作品

第七十三章小煩人精

他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照顧她。

雲欲晚的存在,時時刻刻都意味著溫渭對這個家的背叛。

讓溫仰之清楚地看見,原來他的家庭如此不堪一擊,如此危累破碎。

她甚至都不是樓婉儀和溫渭的私生女,她就只是樓婉儀和別人的女兒,溫渭都迫不及待接回家來,藉此緬懷自己未竟之愛。

明明白白的妻兒就在家中,他看也不看,大老遠把雲欲晚接回來,他的深情如此廉價。

溫仰之應該極其厭惡雲欲晚才對。

但他卻不得不割裂地刺痛自己,看見這個便宜妹妹本人根本沒有錯。

溫渭騙她說,是樓婉儀對他有恩,她就傻乎乎地信了。

她來溫家的時候,才十六歲。

根本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她真的以為有人真心對她,所以就屁顛屁顛跟過來。

對他這個哥哥也是,眼睛裡是沒有敬畏排斥,只是真的把他當成會對她好的自己人。

他每次以輕厭的心緒,卻對上她滿滿期待的眼神,她還捧著無足輕重的小禮物跑過來獻給他,彷彿獻上一樣引以為傲的寶物,可那不過是她捏的小雕塑,燒的陶瓷鍵帽。

很少人,送這麼廉價的禮物給他。

她應該並不懂鍵盤,以為所有鍵盤都是一樣的,所以找她自己的薄膜鍵盤對著燒了一套,不知道他用的是專業機械鍵盤,這根本安不進去。

有一次她弄壞了他放在花園裡的小日晷。

他晨跑回來,手裡還拿著記錄呼吸心率的表,她過來扒住他的手臂:“這個怎麼辦啊?”

他們明明就不熟,可能是讓她上香,岸邊扶她給了她錯覺,讓她以為他很關心她。

她表現得好像他會很寵她一樣。

他低頭冷漠地看她:“什麼怎麼辦?”

她水靈靈的眼睛像盛著一汪清泉,有些委屈,好像很需要他保護。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小:“我把日晷的針弄壞了,哥哥。”

哥哥兩個字黏在她的話後面,她其實不用說這兩個字的,說了哥哥撒嬌勾引的意味就不自覺黏上來。

他不耐煩道:“我看到了。”

他聲音不大甚至很低,但小姑娘好像被他嚇到了,抱著他手臂的手忽然鬆了一下。

他手臂若有所失,那感覺很怪異。

明明應該高興她不再纏著自己,卻覺得悵然若失。

她好像真的是個拆家棚,不知道前十六年她原生家庭怎麼養她的,是不是也經常弄壞東西,她毛手毛腳,打碎了趙琴上千萬的藍珊瑚。

他在總行,急著要將手機裡的信息傳給合作伙伴,卻發現文件在另一臺手機裡,打電話回去,正好是她接。

她卻哭著和他說,哥哥我打碎了藍珊瑚,怎麼辦?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在那頭微微皺眉,他的事已經急在弦上,她還在哭,但他沒有發脾氣或者掛掉,只是淡漠:“沒事,你把手機給管家,叫管家讓人送到總行來。”

當晚吃飯,她顫顫巍巍提起藍珊瑚的事,他本來不想管,卻看見她拿著筷子的手在抖,晶瑩的眼淚在眼眶裡顫動,那種害怕又驚懼的表情,是很恐慌時才會有。

他莫名的,覺得揪心。

她要說出自己乾的事,溫仰之直接開口:“是我打碎的。”

趙琴很震驚但又沒辦法說什麼,溫仰之就像是打破了一個小花瓶的態度,照常吃飯。

一座珊瑚而已,既然來當了他的妹妹,那藍珊瑚對她來說,只是可以隨意砸著玩的玩具。

就算是弄壞了上億的珠寶,那又能怎樣?

來找他的茬?

那天起,她又有點躍躍欲試想和他打好關係,他其實知道她總是偷看自己。

他和朋友在花園聊天,她小心翼翼扒拉著窗戶看,還怕他發現,卻不知道他餘光看的一清二楚。

他晨跑她還假裝她也跑,一直跟著他,像只甩不掉的跟屁蟲,他停下來,她就在那裡哥哥哥哥哥哥,哥哥要不要喝水哥哥我帶了紙巾哥哥你腿好長跑太快了哥哥我好累哥哥你穿黑t恤好帥。

她看起來軟乎乎的,像一顆肉圓丸子,下巴收斂得尖尖的,臉也不大,但有點嬰兒肥,笑起來就很明顯,軟軟鼓鼓讓人想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