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九天來 作品

第25章 百里俏江南

  習武一道,講究的是循序漸進,練氣之前,先練骨,練血,練皮,骨血皮不穩,無法叩開第一境觀臺大門,縱然是天縱之才,也要一步一步升品跨境,偶有平地起驚雷的妖孽,在歷史長河中猶如曇花一現。

  李桃歌體內有多處暗疾,尤其是強開觀天術,導致元陽外洩,按理說早該死翹翹,可除了感到乏力之外,並沒有其它隱患,李桃歌琢磨著,該不會是年富力強暫且壓下,等到下次受傷時一併算賬。

  管他呢。

  天要下雨孃要嫁人。

  死就死。

  沒死之前,姑且先學會技藝傍身,想在邊疆立足,靠的可不是陰謀算計。

  殺人技,亦是救命法寶。

  李桃歌看似平和,實際有股子犟勁,當初入宮時,敢指著芒鞋宰相馮吉祥破口大罵,試問天下英雄,有幾人具備如此膽魄?

  習武時也是如此,頭次舉槍,就把自己給舉暈了過去,李桃歌醒來後洗了把臉,第二天照舊,暈是不暈了,時間也與日俱增。

  喘勻氣息,李桃歌將長槍交與左手,依舊是簡簡單單的平舉,依舊是脊樑繃的筆直。

  老孟說過,月棍,年刀,一輩子槍,想要把槍練到爐火純青,幾十年都未必能做到。那些用劍作為兵器的憨貨,看起來風流瀟灑,上了戰場,人和劍一同丟出去,連胡蠻的馬都碰不到,一丈以外就被長兵器穿成了肉串,要多拉垮就有多拉垮。

  普通士卒,一般會挑選長刀作為趁手兵器,蠻子兒時能騎羊,引弓射鳥鼠,歲數稍微長些則射狐兔。生在馬背,長於馬背,無論男女,無論老幼,都能騎烈馬,挽強弓,舉國皆兵。

  長刀,則是迎戰蠻子騎兵的最大殺器!

  李桃歌獨愛槍。

  因為便宜。

  吃百家飯長大的少年,對於身外之物格外吝嗇。

  打造一杆槍,最多需要兩斤精鐵,長刀則最少需要五斤,李桃歌精打細算慣了,雖說這筆錢不用自己掏,但國庫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又不上陣殺敵,用槍還是用刀,只能耍給馬兒看,所以能省則省。

  練完槍,李桃歌隨手抱起門後散亂的兵刃,放進木筐中,又去馬廄牽了一匹老馬,走出大營。

  日日操練,免不了磕磕碰碰,幫袍澤修補兵刃,也是李桃歌主動請纓,反正訂購馬掌需要常去鐵匠鋪,一併代勞了。

  鎮魂關不僅有兵卒駐守,還有大量家眷,加上唯利是圖的客商和走投無路的遊俠兒,世代繁衍生息,形成了魚龍混雜的局面。

  都是人精,自然沒那麼太平。

  關外亂,亂在血雨腥風,關內亂,亂在人心叵測。

  一分便宜,往往要付出三分利息。

  李桃歌牽著馬,蹓溜噠躂,不管是陌路人還是熟面孔,逢人便笑。

  這點不是臭脾氣老孟教的,生性使然,不管是在燕尾村還是在相府,李桃歌從來不得罪人,除了那個鄒家紈絝鄒明旭,似乎跟誰都能合得來。

  來到掛有藍布招牌的鐵匠鋪,還未進門,熱浪迎面而來,伴隨著叮叮噹噹巨響,震耳欲聾。

  李桃歌拴好馬,抱住木筐,邁步走入屋內。

  一名四五十歲的壯漢站在火爐旁,揮舞著鐵錘,胳膊和大腿比常人粗了一倍有餘,濃眉闊口,高大雄健,威猛的不像話,賣相比邊軍還像邊軍。

  揮錘,落錘,肌肉虯結的雙臂上下自如,似乎幾十斤的錘子比棉花都輕。

  李桃歌捧著木筐放到地上,彬彬有禮笑道:“百里先生,又要麻煩您了。”

  哧。

  複姓百里的鐵匠把通紅的鐵塊丟入冷水中,望了一眼木筐,聲音有股子粗礪味道,“三兩銀子,明日未時來取。”

  李桃歌跟百里鐵匠打了一個月交道,知道他惜字如金,廢話不肯多說半句,而且從不議價,說三兩銀子,少一個銅板都不行。

  “好。”李桃歌欣然答應,從口袋裡數出碎銀,放到火爐旁邊。

  正要轉身離去,身後突然響起一聲甜甜脆脆的女聲,“桃子哥哥!~”

  影子閃過,乳燕投林般掠到李桃歌身後,碎花棉袍,雙眸水潤,一笑,擠出淺淺梨窩,說不盡的甜美可愛。

  “就猜到你今天會來,我厲不厲害?”音色如絲竹動弦,煞是悅耳。

  小丫頭是鐵匠的寶貝獨女,名叫江南,正處妙齡,幾年前隨同父親來到鎮魂關,定居於此。

  小江南身段嬌小玲瓏,長相楚楚可人,不張口,典型的小家碧玉,可熟知她的人,絕對會對這個形容一笑了之,或許是受到邊塞的風沙灌溉,小江南愛說,愛笑,愛動,愛鬧,跟傳說中溫雅賢淑的女子一點都不沾邊。